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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寧異常得意,覺得自己肩負皇命,終于有機會在沈溪跟前耀武揚威。
“你沈之厚不是急著出兵嗎?當時在隆慶衛指揮所大門外,對我不屑一顧,說我是什么不相干的人,現在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嘿,到時候我要求你跪在地上聽宣,好好羞辱你一下!”
錢寧領命后離開朱厚照的房間。
在錢寧看來,沈溪走不了多遠,就算行軍速度再快,他以快馬追趕,一晚上絕對能把人追上。
可錢寧忽略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根本不知沈溪走的是哪條道,也沒問守關士卒,事實上就算他問了也沒人能回答他,因為前往大同的路有好幾條,更有許多鄉間小道,如果不是經常關注宣大一線地勢地形的人,很容易便會錯過。
錢寧出來時,恰好遇到前來奏事的張苑。
張苑看錢寧笑容滿面出來,心里頓時來氣,這會兒他正跟錢寧暗中爭斗,為此甚至不惜跟麗妃達成和解的協議,目的是拆散麗妃跟錢寧之間維系的松散聯盟。
錢寧趾高氣揚,面對張苑這位內相,居然像什么都沒看到一樣,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錯身而過,這讓張苑越發氣惱。
張苑進入房間,見小擰子跪在地上,朱厚照坐在椅子上一語不發,好像在生悶氣。
張苑雖然擁有不經傳報直接面圣的權力,但朱厚照此時正在氣頭上,當即皺眉問道:“張公公,你來作何?不是也想說沈先生領兵自顧先行之事吧?”
張苑上前行禮,然后恭敬說道:“老奴也是剛得到消息,沈尚書直接領兵往大同去了,好在他并未從陛下親率人馬中抽調……”
朱厚照打斷張苑的話:“沈先生在你眼皮子底下帶兵出征,你不知道前往阻攔一下?”
張苑心想:“這都能怪到我身上?不是在您老眼皮子底下走的么?他早上來見過駕,你既然不想分兵,直接召見然后下道諭旨即可,此時怪我有何用?”
張苑小心翼翼地辯解:“陛下,是這樣,老奴得知情況后立即前來請見,希望陛下下旨阻攔,卻被錦衣衛攔在外面,說是陛下尚未醒來,老奴怕耽誤大事,以軍情緊急為由硬闖,結果……卻被錢指揮使攔住!”
“什么?”朱厚照不由皺眉。
跪在地上的小擰子哭喪著臉道:“陛下,奴婢來見您時,也是被錢指揮使攔住,他說,就算城破人亡也不許打擾陛下清夢。”
小擰子很有眼力勁兒,如今張苑在朱厚照面前主動攻擊錢寧,他自己也早就對錢寧不滿,理所當然借力打力,跟著張苑一起落井下石,可笑錢寧還得意洋洋出關卻追沈溪,卻不知自家后院已著火。
如果只是張苑或者小擰子中某一人攻擊錢寧,朱厚照或許不信,但現在兩人同時這么說,再加上他們都是與朱厚照朝夕相處的近臣,也就當二人所說是真的。
朱厚照黑著臉道:“錢寧好大的膽子,誰給他的權力,居然阻攔你們覲見?”
小擰子委屈地道:“不但如此,連沈大人之前求見陛下,也是被錢指揮使阻擋在門外,還不允許我們通傳……”
朱厚照瞪著張苑問道:“張公公,可是如此?”
張苑本想點頭,但想到朱厚照平時的性格,還有沈溪之前的提醒,立即警覺過來,搖頭道:
“老奴當時不在這里,所以……并不知曉情況,若知道的話,老奴一定會幫沈尚書見陛下,如此陛下才好親口下旨,阻止沈大人分兵之舉。”
朱厚照臉色不太好看,不過卻沒說要懲罰錢寧或者怎樣。
小擰子和張苑心頭雪亮,無論朱厚照對誰有意見,首先考慮的都是這個人做事的動機,如果是出于對他的忠心或者忠于職守,那就算再大的錯誤也可以饒恕,此前張苑便借助這一點順利坐穩司禮監掌印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