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賢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向張苑建議,“或許陛下會懷疑有人篡改了沈尚書的奏疏,但絕對不會想到是張公公您所為,因為但凡出問題都會是公公背鍋,如此明顯的栽贓陷害之計,以陛下的聰明會想不出來?但若張公公繼續隱瞞不報的話,陛下恐怕就會鎖定目標了……”
張苑臉色陰沉,開始猶豫是否對朱厚照說明情況,但最后還是一擺手:“若咱家去說,等于是打自己的臉,反正也沒人敢在陛下跟前說三道四……咱家先靜觀其變,不用著急。”
……
……
令張苑想不到的是,朱厚照已從小擰子口中得知沈溪出兵的消息。
小擰子聽到風聲后第一時間就告知朱厚照,這次他沒有避諱,覺得這是個向張苑落井下石的好機會。
張苑不是說自己沒篡改過沈尚書的奏疏嗎?現在沈尚書的確是五月十一出兵,足以證明當初奏疏上定下的出兵日期就是今天,而你草擬給大同的御旨中沒有列明時間,分明是心中有鬼!
朱厚照有些漫不經心,不時捂嘴打呵欠。
此時麗妃陪伴在側,小擰子越說越有信心。
聽完稟報,朱厚照皺眉道:“小擰子,你怎么知道沈尚書今天出兵?清晨發生的事情,到現在只過去大半天,從大同鎮到宣府,消息傳遞速度有那么快嗎?”
小擰子有些詫異,他沒想到朱厚照的視角居然如此奇葩,不去追究責任人,反倒懷疑他送來的消息的準確性,當即解釋道:“回陛下,這件事外面已傳得沸沸揚揚,奴婢聽到后覺得事關重大,特地來告知陛下。”
朱厚照冷笑不已:“這件事很明顯,那面那些人聽說胡卿家、王卿家參劾張公公,必然選擇站邊,今天剛好是五月十一,城里就開始瞎傳消息,然后以訛傳訛,僅此而已!”
小擰子急了:“陛下,奴婢沒有撒謊啊。”
“朕沒說你撒謊,只是覺得你道聽途說,這消息不可信,除非大同方面把沈先生出兵的詳細情況奏稟上來,朕才會采納!”朱厚照一副堅決站張苑的邊,就算真的被蒙在鼓里也在所不惜的模樣。
小擰子暗忖:“就算大同來了奏疏,也一定會被司禮監扣下,張苑那老賊會把這種奏疏拿來呈獻陛下?”
小擰子急了:“陛下是否要派人詳細調查一下情況?就怕有人刻意阻撓沈大人的奏疏傳達……”
“放肆!”
朱厚照目光如電,厲聲喝道,“小擰子,朕覺得你忠勉勤快,才沒有降罪于你,如果下次你還拿這種違背基本常識的東西欺瞞朕,別怪朕對你不客氣!”
小擰子打了個寒顫,因為此時朱厚照表情太過猙獰,似乎要擇人而噬,他只能噤聲。
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小擰子告退離開,等人走后,朱厚照還沖著麗妃抱怨:“這些奴才,朕實在是疏于管教,一個個老想內斗,要是其中哪一個得朕器重崛起,其他人看不順眼就開始猛掐,當初劉瑾在時也是這樣,現在張苑當了司禮監掌印,依然掐個不停!”
麗妃笑道:“陛下,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正因為奴才間掐個不停,才可以保證他們相互制衡,無法結成一黨欺瞞陛下……這也是陛下您手段高明,駕馭起下人來才會如此圓潤自如。”
朱厚照嘿嘿笑道:“也不能說朕手段高明,從太祖開始便用這些方式方法管理家奴,朕不過是依樣畫葫蘆罷了,他們到底是朕的人,如果跟外臣有矛盾,朕自會為他們撐腰,但若是他們自己出了問題,就只能內部解決,誰對朕忠心,朕看得清清楚楚。”
聽到這話,麗妃點頭附和,心里卻非常悲哀,“在皇帝眼里,那些自詡忠君報國的大臣連家奴都不如,怪不得出現瞞報事件后,面對那么多證據,陛下還是一味地袒護張苑,完全不顧大臣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