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微笑著點頭,本來她也想聽聽張苑說些什么,但現在朱厚照沒允許她旁聽,只能遺憾地留在內堂。
朱厚照出來時,張苑和許泰已等候一段時間。
朱厚照見到許泰后不由眼前一亮,跟那些粗獷的武將不同,眼前的許泰年輕俊美,看上去一表人才。
朱厚照對許泰的第一印象不錯,他信步來到大殿中央的椅子上坐下,還未開口,張苑和許泰已下跪行禮。
朱厚照皺眉問道:“張公公,一應事宜朕不是對你交待好了么?你來見朕作何?”
張苑道:“陛下,老奴回去后,宣府副總兵許泰將軍前來進軍策,老奴認為或許可以給陛下一定啟迪,所以特地來為陛下舉薦賢才。”
“軍策?”
朱厚照瞟了許泰一眼,他對大臣以軍事方略作為覲見之資很反感。由于自小受沈溪點撥,他對自己的軍事才能充滿自信,不以為別人比他厲害。
“正是,請陛下御覽。”
張苑說完,雙手將許泰敬獻的軍策呈遞到朱厚照面前。朱厚照本不愿伸手,但側頭看了跪在地上的許泰一眼,又改變主意。
朱厚照接過軍策,打開來,認真看了一部分,眉頭慢慢皺了起來,盯著張苑問道:“朕說得不夠清楚嗎?一切按照沈先生的計劃行事即可……怎么這份奏疏卻建議把宣府當作主戰場?如此一來,將沈先生所部置于何地?”
張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回頭看了許泰一眼,喝道:“許將軍,陛下問你話,還不快回答?”
許泰神色緊張,畢竟是首次面圣,說話結結巴巴:“……韃子來襲……宣府全境已進入緊急狀態……此時陛下領兵出塞,很可能被韃靼人所趁……”
說到一半,連許泰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張苑在旁聽得干著急,心想:“就這水平還跑到我那兒毛遂自薦?原來是繡花枕頭一包草,肚子里沒有一點干貨……陛下別怪到我頭上來吧?”
讓張苑意外的是,朱厚照雖然板著臉,不過似乎沒有動怒。沉吟好一會兒,朱厚照擺擺手,道:“許將軍有話慢慢說,不用緊張。”
許泰在朱厚照安慰下終于鼓起勇氣,道:“陛下,微臣認為,現如今不知沈尚書所部在何處,若貿然出兵,很可能會讓陛下統領的中軍成為韃靼人主攻的目標,陛下也會因此身陷險地。”
定下神來的許泰,說話有了條理,娓娓道來,他聲音醇厚,帶著一種磁性,讓人聽了感覺很舒服。
張苑幫腔:“陛下,老奴認為許將軍言之有理,沈尚書出兵后誰都不知他的動向,估計韃子也不會有例外,如何才能實現沈尚書戰前制定的誘敵深入的目標?此時陛下出兵,宣府這路兵馬就將成為韃子的目標,將取代沈尚書成為誘餌……此時出兵顯然不是良機。”
朱厚照微微皺眉,嘴上嘟噥道:“也不能說完全沒道理。”
張苑一聽便知道有戲,繼續挑唆:“沈尚書打仗從來都是天馬行空,不循常法,這次他卻預先制定作戰計劃,還宣稱要充當誘餌,引誘韃靼人上當。結果事到臨頭,他卻消失無蹤,這是什么道理?韃子知道咱大明的情況……陛下若出事的話,大明立即就會陷入混亂,他們怎么可能放棄主要目標,專門盯著沈尚書的偏師打?”
朱厚照聽到這話,輕輕嘆了口氣,情不自禁點頭。
張苑本想繼續說下去,但一時間有些詞窮,便向許泰使了一個眼色,提醒其說下去。
許泰沒有辜負張苑的期望,主動接過話茬:“張公公所言極是,微臣以為,韃靼人之前幾次跟沈尚書交鋒,結果都慘不忍睹,此戰他們會盡可能避免與沈尚書所部交鋒,即便沈尚書統率的兵馬數量少,但沈尚書打仗從來不以數量取勝,韃靼人有著切膚之痛,必然了解沈尚書的領兵習慣,因而只會派出少量兵馬牽制,而把主要精力放在宣府上。”
“如今沈尚書行蹤不明,有很大的可能是韃靼人封鎖了沈尚書傳遞消息的途徑……要擊敗沈尚書所部不易,但封鎖斥候傳遞消應該不那么困難。”
朱厚照打量許泰,似乎對他的這番言論很感興趣,問道:“那你認為,現在沈先生已經被韃靼人盯上了?雖然雙方沒有交手,卻因為沈先生派出的斥候被韃靼鐵騎盯上導致無法送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