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問道:“你覺得哪種陣勢更適合我軍對敵?”
“大人!”
云柳這才明白紙上畫的是什么,她沒有繼續看下去,反而打量沈溪,目光中滿是驚疑。
沈溪面色稍有不悅:“看懂就說,如果沒不懂,或者你不想思索,我也不勉強。大半夜的考慮這些事情,太折磨人。我也累了,這會兒不希望你勸我,既然已經到了這里,我就沒有退縮的打算。”
云柳輕咬著牙:“大人還是執意要跟韃靼人開戰,甚至大人出兵前就已經做好沒有援兵的打算,是嗎?”
沈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他接下來說的話近乎于回答:“有些事,你可以知道,但還有的事情即便不知你也不該問!”
云柳道:“大人為何如此偏執呢?大人為大明做出這么大的犧牲,屢次把自己置于險地,究竟是為何?難道大人覺得這么為大明犧牲值得嗎?”
又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沈溪道:“明早還要趕路,你該回去歇息了,或許是我的問題太復雜,讓你為難了。”
“大人,您的功勞已經夠大了,哪怕就此安于平凡過一生,歷史也會銘記您的名字。平定草原的事情完全可以等幾十年,甚至交給后人去做,那不是大人的責任,大人應該當一個好官,讓天下黎民百姓過上好日子,這才符合百姓對大人的期望!”
云柳已經難以控制情緒,說話時帶著哭腔,真情流露,讓沈溪倍感無奈。
沈溪揮手道:“別說了。”
“卑職要說。”
云柳的眼淚流出來,“大人做的這一切,實在太不值得了……大人制定的作戰計劃很好,但沒人執行,大人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可陛下和朝中大臣領情嗎?甚至連各地守軍也都不管不問,一心觀望,哪怕只有幾十個韃靼人犯境騷擾,他們也裝出大軍壓境的跡象,向朝廷求援,拒不出兵,為此不惜犧牲大人!這樣的朝廷,有必要如此效忠嗎……”
說到最后,云柳已泣不成聲。
沈溪笑了笑,道:“也許在你看來,我行事太過瘋狂,明知各路人馬不可能馳援,仍舊頑固己見,執意帶著兵馬出塞,面對數倍甚至十倍于己的敵人,還置身于不利于我軍發揮的地形中……但你要明白,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韃靼人不可能與我們一戰!只有讓韃靼人覺得他們必勝,才會上鉤。這也是我被迫做出的選擇,實非所愿!”
云柳道:“那大人為何堅持要選擇一戰?”
“因為我要在大明推行改革,會遭遇重重阻力,不比眼前輕松多少,只有在外部環境足夠安全的情況下,才能實施改革,而戰爭可以讓我迅速奠定無比的聲望,讓我在跟文官老臣的爭斗中處于優勢,否則的話……我會永遠被謝閣老等人壓制,在朝中沒有話語權,難道只能等三四十年后,才把心中的宏愿實現嗎?就算我能等,歲月也不饒人。”
沈溪語氣中帶著一股悲愴。
“這場戰爭的確很冒險,但如果沒有它,我便是個庸人,我不想混混沌沌過一生,哪怕犯險我也要去爭取實現心中宏愿……我已隱忍十五年,無法再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