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張苑說話太過難聽,朱厚照當即喝止。
王守仁見跟張苑起了矛盾,便不再說什么,受父親影響,在某些事情上他顯得太過圓滑世故,能讓則讓。當然,他也有自己的打算:“雖然繼續進兵有危險,但城外韃靼人馬只有幾千,遇到我五千騎兵出擊,韃靼人選擇回撤,基本不可能會想著跟我大明血拼,接下來應該還會逃,作何為此跟陛下和張苑作對?”
胡璉道:“陛下,騎兵已在城外二十里處停下,正等候您的軍令,到底是進兵還是撤兵?”
朱厚照自認有主見,但此時卻猶豫不決,一邊是本能感覺其中有詐,一邊又擔心貿然撤兵自己顏面受損,一時難以定奪。
朱厚照看著在場眾人,最后目光落到白玉身上:“白總兵,你認為是否應該繼續進兵?”
白玉本來在旁看戲,眼前這么多朝中“大佬”,怎么也輪不到他說話,但現在皇帝突然問到他頭上,頓時愣住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道:“臣……愿聽陛下驅馳。”
朱厚照厲聲喝道:“那好,朕決定繼續出兵,白總兵擔任先鋒,帶步兵一萬前去掩護前線人馬,騎兵繼續往韃子駐地實施突襲,若韃子再次拔營逃跑,則不必追擊……白總兵你可明白?”
胡璉一聽連忙勸諫:“陛下,若在距離張家口堡五十里開外交戰,怕是會出現變故,韃子既然已撤兵,解除對我邊塞威脅,實無追擊之必要。”
之前胡璉說這話或許有效,但現在朱厚照已經有了決定再說,好像是故意抬杠,朱厚照氣惱道:“朕決定的事情不容更改,胡卿家你安排兩萬兵馬協同,城外韃子有五六萬,這次就要靠騎兵的機動性來獲取戰果,當然還是要盡量做到見好就收。”
又是模糊不清的軍令,決定權在手下官員和將領身上,朱厚照這個主帥顯得很不稱職。
胡璉看了王守仁一眼,那邊王守仁沒任何表示,當下只能無奈領命而去。
胡璉心想:“大概伯安是覺得,韃子本沒多少人馬,現在我朝兵馬軍容整齊,正是檢驗平時訓練成果的好時機,就算有一定危險,也不應半途而廢。”
胡璉和王守仁都知兵,抱著“韃靼人不多只是來牽制宣府兵馬不可能主動開戰”的念頭,覺得這一戰大有可為,便沒有死諫提醒朱厚照不應開戰。
白玉疾步跟上胡璉,可憐兮兮地道:“胡大人,您向末將指出一條明路吧!”
胡璉本來就看不起白玉這樣逢迎閹宦的小人,此時語氣生冷:“陛下有明令,若敵人退卻便不得繼續追擊,見好就收,難道這你都不明白?”
“那怎么個見好就收法?”
白玉不明就里,現在張苑又在皇帝身邊不能去問,眼看就要帶兵出擊,只能前來求教胡璉。
胡璉搖搖頭,沒有回答白玉的問題,徑直下城樓去了。
白玉顯得很猶豫:“既然是見好就收,意思是必須要有一定戰果,陛下親自監督此戰,若無寸功便回的話,意味著陛下不好跟城中軍民交待……如此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
如同胡璉和王守仁預料,本來韃靼人的確沒有跟大明在張家口堡開戰的打算。
韃靼人派出的是三王子巴爾斯博羅特和國師蘇蘇哈帶領的人馬,一共兩萬多騎,自動分成兩個派系,蘇蘇哈的人馬在陽和衛、虎峪口、白羊口一線,靠近大同鎮襲擾,而巴爾斯博羅特的人馬則在東線,也就是張家口堡到萬全右衛這條線上游擊。
巴爾斯博羅特手下僅有一個萬人隊,不過加上地方部族兵馬,他手下兵馬數量接近兩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