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吸了口氣,心想:“原來張公公找我,是為了讓我上疏,卻不知寫這份奏疏是他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意思?”
王守仁問道:“本官不明,這份奏疏該如何個上法?”
張苑笑了笑,道:“這場戰事最初出兵時雖有折損,但后面的反敗為勝也不能就此抹殺,所以……王大人應該知道怎么上奏吧?”
有些話,本來張苑應該說清楚,甚至應該把這件事是皇帝親自安排的都言明,不過張苑現在學聰明了,不想落人把柄,說話時拐彎抹角,讓王守仁自己去琢磨。好在他的暗示已經非常清楚,但凡在邊軍待久了的人都明白張苑在說什么。
王守仁面有難色,問道:“劉公公的意思是……要把此戰說成反敗為勝,而不提之前折損?”
這邊張苑不肯把話題挑明,王守仁自然要問清楚,到最后理算整場戰事得失的時候,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若他找不到證據是張苑讓他這么做的,那意味著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罵名就需要王守仁自己來承擔。
張苑站起身,走出帥案,伸手拍了拍王守仁的肩膀:“王大人要如何上奏,可就不是咱家能決定的,但王大人要記得,此時涉及龍威,王大人也不希望軍心渙散,接下來的戰事沒法打吧?呵呵,咱家先回家等候王大人的佳音,告辭了!”
……
……
張苑話說一半,便不再說下去,而且他還不打算去見胡璉,等于是把一切都交托給王守仁。
張苑的意思很明白,王守仁也聽懂了,在他看來非常為難,最后實在沒轍,只能連夜去見胡璉,把事情的原委告知。
北大營中軍大帳,王守仁和胡璉并排而坐,王守仁把張苑來見的事情詳細說明,胡璉越聽臉色越難看。
末了胡璉厲聲道:“這張苑明顯是要推卸責任,此番張家口出兵迎敵,從戰略上來說根本沒問題,一則可以探明敵情,二則伺機以小勝鼓勵軍心士氣,只是因為韃靼三王子突然領兵出現才導致失利,此事具有一定偶然性,況且我們已成功預見到戰局不利,建議撤兵,只是因為張苑堅持才落得一場大敗!”
王守仁搖頭:“關于韃靼三王子的事情我們不知原委,但既然達延汗讓他的三兒子到宣府來,必然有后續安排,我們還是應小心應對為是!”
胡璉皺眉道:“那也不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可不這么做又能如何?”
王守仁語氣中多有無奈,“現在出戰勝負與否涉及陛下顏面,張公公來見,其實把話已經說得很明白,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推脫,才來請教重器兄你。”
胡璉冷笑不已:“張苑想推卸責任,咱們可不能如他所愿,干脆照實上奏便是!”
當胡璉把話說完,王守仁無奈搖頭:“無論我們如何上奏,奏疏都會經過張公公之手,若不合他心意的話,又怎會將我們的奏疏送到陛下跟前?再者,他在來見我之前,曾去面圣,他對我所暗示的那些話,很有可能是出自陛下授意!涉及陛下顏面,如果我們不加理會的話,必然觸怒陛下,為自己招惹禍端,同時忤逆犯上也非仁臣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