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白了沈溪一眼,有氣無力地說道:“都到山窮水盡了,還說什么長久之道?能多茍活一時便多一時吧!大不了最后咱家也拿起兵器跟韃靼人拼了,殺一個保本,殺兩個就賺了……”
沈溪蹙眉問道:“怎么事情到了張公公嘴里,就死到臨頭了?你怎么知道延綏不會派出援軍來?”
“這還用得著問嗎?”
張永生氣地道,“明擺著的事情,陛下抽調延綏五萬精兵往宣府,這消息還是沈大人你透露的,如今延綏周邊守備空虛,稍有不慎關隘便會陷落,王瓊和謝遷怎么可能冒著丟烏紗帽的風險出兵救援?說來說去,還是你沈大人平時在朝中沒做什么好事,得罪的人太多了!”
荊越生氣地喝問:“張公公,你怎么能如此說話?”
“咱家這么說已算是客氣了,都身處絕境了還沒罵娘呢!早知各路人馬不會來,就別出這么損的主意,還指望上下齊心伏擊韃靼人?做夢去吧!這場戰爭之所以失敗,全是沈大人的責任,我們都是被你連累害死的!”張永不依不饒道。
到這會兒,張永再次失態,歇斯底里地發泄著心中怨氣,當著在場諸多將領的面,不懂得收斂,想到什么便直接說出來。
沈溪搖頭輕嘆:“事情發展到現在這般境地,誰都不愿意看到,不過以目前榆林衛城得到的反饋看,延綏鎮的確無法派出人馬馳援!畢竟城內防備空虛,且此番韃靼人主力全出,共計兵馬五萬余……”
馬永成打斷沈溪的話,詫異地問道:“五萬之數,便是韃靼全數主力?”
“嗯。”
沈溪點頭道,“韃靼內部,今時也非往日,經歷多年內戰后,各部族間再也無法形成聯盟,此番韃靼主力基本都來自達延部,總數雖只有五萬上下,但都是絕對的精銳!”
沈溪有意把韃靼人的兵馬數量往少處說,就是想穩定麾下將士軍心士氣,不讓他們未戰先怯。
馬永成顯得很喪氣:“就算韃靼人只有五萬,可我們的兵馬數量也不過一萬五六千人,且其中有四五千是民壯……以我們的能力,身處困境,以一敵五有何勝算?”
劉序道:“怎么就沒機會了?當年土木堡時,沈大人何止是以一敵五,都快敵十敵百了吧?”
張永破口大罵:“少吹牛,就好像當時咱家不在一樣……你騙得了別人,休想欺瞞咱家!”
中軍大帳內,爭吵不斷,沈溪對此不管不問,任由這些人發泄情緒。
馬永成覺得情況不太對,看著一臉鎮定的沈溪道:“沈大人,現在我們被逼到絕路上了,您不會是想我們自求多福,您什么都不管吧?我們這么多人,可都是以您馬首是瞻,連陛下都相信您,咱家也將您當作最后的希望!”
沈溪淡淡一笑,問道:“怎么,現在才想起,本官還在這兒?你們不是要自己爭個子丑寅卯嗎?”
雖然沈溪說話的聲音不大,可當他話音落地,在場鴉雀無聲,沒人再敢出來隨便說話,就連張永也不得不閉嘴。
沈溪繼續道:“如今的狀況的確不容樂觀,但至少我們還有喘息之機,韃子也沒馬上攻過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