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待王瓊把人安頓好,大夫也匆匆趕來診治,這才向王瓊關切地問道。
王瓊搖頭:“謝閣老太疲憊了,連續多日焦慮不安難以入眠……其實謝閣老對之厚非常關心,之前他做的一些決定,自己的良心也備受煎熬!”
“嗯。”
唐寅再往城樓里間看了一眼,沒有隨便評價這位內閣首輔跟兵部尚書沈溪間的恩恩怨怨,然后陪同王瓊一起出來。
……
……
榆林衛城終于出兵打掃戰場。
不過王瓊非常謹慎,亦或者說太過小心,最初只是派了少量官兵帶著幾千民夫去了榆溪河,怕韃靼人卷土重來。
王瓊始終難以置信,沈溪如何能絕處逢生,居然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完成逆轉之戰,就算只是安全撤回榆溪河南岸返回榆林衛,他也會驚嘆沈溪的能力,但現在直接取得一場大捷,這更讓他覺得神乎其神。
數以百計的斥候將戰場周邊百里范圍內的情況調查完,終于確定韃靼人確實已經作鳥獸散后,王瓊終于派出更多的人馬前去榆溪河北岸收拾殘局。
與此同時,張永和馬永成兩名監軍太監也騎著繳獲的戰馬,在侍衛護送下安全回到榆林衛城,二人在進城下馬腳踏實地時幾乎是相擁而泣,這種死里逃生的感覺讓他們情緒幾近失控。
馬永成稍微好一點兒,這是他第一次經歷這種時刻在刀尖上跳舞的危險場面,雖然一陣后怕,卻覺得應該不會再有下一遭了。
最激動的要數張永,便在于這位宮里有名的太監在土木堡之戰時便有閻王殿里走一遭的境遇,在那之后也是覺得自己不會再面對這種生死牽于一線的境地,誰想這次又經歷了一回,還是如同之前那般死里逃生,那種危在旦夕的感覺讓他身心倦怠。
“兩位公公!”
王瓊沒有去城門口迎接,只是遙遙望著二人從馬背上下來,然后登上城樓,這才上前行禮。
張永夸張地招呼:“德華,你快看看,咱家是在做夢嗎?莫不是咱家昨夜其實已經糊里糊涂做了冤死鬼,如今只是魂魄游蕩到榆林衛城,來跟你交代后事?”
“張公公,您這是說的什么話?”
唐寅一聽大感有趣,笑呵呵地說了一句。
在唐寅看來,能韃子重重包圍下死里逃生那絕對是值得大肆慶賀的事情,但眼前這位張公公,不但習慣了在沈溪面前說喪氣話,現在立了大功回來,居然還在這里說一些逗人發笑的“俏皮話”,頓時覺得張永說話辦事不靠譜。
王瓊卻能理解張永那種時刻面對生死最后終于安全幾近失控的心態,笑著說道:“張公公平安歸來,實在可喜可賀……不過兩位監軍歸來,是否意味著沈尚書不準備持續追逐韃靼殘軍,很快便會回來?”
張永一擺手:“咱家哪知道沈之厚是怎么想的?他心眼兒可多著呢,如果早些把軍中有什么機槍的事情說出來,咱家何至于日夜寢食不安?”
從張永的話中,王瓊進一步印證了沈溪軍中擁有一種新式兵器,而且是殺傷力極大的火器。
馬永成聽出王瓊話中之意,相對平靜一些,用太監特有的公鴨嗓說道:“沈大人要繼續領兵追擊,差遣咱家和張公公留下來安排善后,戰場需要有人打掃,還有大批戰俘需要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