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七月二十三,各路人馬基本聚攏完畢,官山周圍草原成為各部族聚居的大本營,男女老幼聚攏起來有近十萬人,但其中的男丁卻連一萬都不到,差不多都是老弱婦孺。
經過達延部連續的統一戰爭,又有之前榆溪河慘烈的大戰,草原上出現了嚴重的陰盛陽衰的狀況,注定未來幾十年,必須要休養生息才能慢慢恢復元氣。
但因為巴圖蒙克和圖魯博羅特、巴爾斯博羅特等部族人馬未被殲滅,沈溪不能完全掉以輕心。
各部族聚攏后,對沈溪所部來說也是一種潛在的危機,沈溪必須要防備這些人聯合起來跟他作對,而他應對的方式便是分化瓦解,雖然聚攏到議事臺地區的基本都是達延部的人,但達延部主部族和下面的中小部族矛盾很深,沈溪拉攏一部反對一部,讓其內部猜疑重重,從而轉移矛盾。
“……韃子這么多人,不如一次全坑殺了,以后就一了百了,或者干脆把他們押送到關內,公開拍賣,換取錢財!”
明軍營地召開的軍事會議上,幾名將領都有嚴重的民族主義傾向,對于韃靼各部族的忍耐程度正在急速降低。
一群人眼里都在放光。
或許千百年來中原王朝都在遭受外夷入侵,使得中原人對于外族的仇恨刻骨銘心,這也導致現在大明將士想以怨報怨。
沈溪喝止道:“殺戮并不能解決問題,你把眼前這些人殺光了,后面漠北甚至極西的歐巴羅人便會遷移過來,填補空白,過個幾十年又是邊患叢生,還不如制定一個規則,讓草原人遵守,同時幫助大明抵御外族入侵……”
見許多將領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沈溪一擺手,“這個話題暫時打住,一切看陛下御旨如何再說。”
這段時間沈溪一直在等候朝廷的旨意,但自從他帶兵進入官山周邊地區,消息的傳遞便處在停滯的狀態,快馬傳驛不可能跟中原那么通暢,本來以沈溪估算,朱厚照的圣旨應該在七月二十便能傳來,但一直延后三天還是不得音信。
他是可以自作主張,不過身為臣子,現在又單獨領兵在草原上,不得不去考慮朝中人對他的看法,他要防止朱厚照對他的猜忌加深,只能暫時做出一些妥協,等候朱厚照的諭旨送達。
胡嵩躍道:“大人,這官山衛城周圍那么多韃子,就算把他們相互隔開,還是天天有人聚眾鬧事,不如把一些行事極端的韃子給殺了,比如達延部那些囂張的王子,逮著一個處理一個,殺雞駭猴?”
本來是荒唐的建議,與會將領紛紛叫好,似乎都贊同胡嵩躍的看法。
不能殺巴圖蒙克泄憤,那就殺他的兒子,用來震懾如今官山周邊聚攏的部族人馬。
旁邊劉序也想說點兒什么時,卻被沈溪抬手打斷,“無論你們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現在得維持現狀不變,事情尚未到趕盡殺絕的地步……我們處在草原腹心地帶,若遇到反抗我們可以毫無顧忌地消滅掉,但若是對方已歸順那就不能輕易殺戮,即便是對蠻夷,我們也要保留基本的尊重,我們要以天朝上國的威風震懾他們,而不是靠殺戮恐嚇,你們只需管守好營地便可。”
沈溪再一次強調軍規軍紀,讓一些想以殺戮泄憤的人不得不收斂起殺心。
沈溪再道:“以目前的情況看,再過幾日汗部大會就會召開,之后我們就要撤兵回中原,這里的事情還是交給韃子自己解決,我的目的是要促成他們內部爭斗,巴圖蒙克的命不該由我來解決,而是由韃靼人自行解決。他們多年的傳承,也理應由他們自己來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