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王瓊講大道理,但其實有些心虛,因為他自己也過不去心底那道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瓊覺得自己不比沈溪差,甚至在做事上可能比沈溪更加認真負責,只是在把握機會上遠不如那個年輕人。
侯勛道:“那大人,咱就這么幫沈大人運送戰俘,甚至……不跟朝廷請功?”
王瓊擺擺手,板著臉喝道:“這些事,自然會由本官為你們做主,你們只需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延綏各處防備按時奏報,本官自然會會跟朝廷請命!”
……
……
王瓊沒有留下吳江和侯勛詳談的意思,很快便讓二人離開。
事情安排下來,由林恒運送戰利品和戰俘,至于吳、侯這一正一副兩個總兵,可以繼續留在延綏這種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坐大,這也是二人希望看到的一幕。
“……吳總兵,您說讓林副將去京城,陛下不會就此賞賜他,將他留在京營當差吧?”出了總督衙門后,二人還沒上馬,侯勛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侯勛在意的問題跟吳江有極大不同,吳江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沒好氣地回道:“若你不甘心,可以跟王大人請調自己押運戰利品和戰俘去京師,這種苦差事,莫非你還想攬到自己身上不成?”
因侯勛和吳江是延綏地方正統武將,從基層一步步拔擢起來的,跟林恒這種由沈溪點名直升的副總兵不同,也使得他無法完全融入西北官場體系。當然,這也跟林恒能力強而且深得沈溪和王瓊這種正統文官的欣賞有關,一直以來林恒可說是遭受很多妒忌。
大明官場,完全是一套固化的體系,誰突然冒出來,誰就會被杯葛,沈溪如此,林恒也沒逃出這種規律。在固化體系中誰冒頭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況且林恒年輕氣盛,平時又不會貪污納賄那一套,使得他更被人排擠。
侯勛道:“王大人讓林副將去京城,本身沒什么,這種差事辛苦歸辛苦,也沒多少油水可賺,但若是林副將前去的話,可能……還真會遇到好事,誰都知道林副將是沈大人擔任三邊總制時提拔起來的,此番去京城,等于是憑白給了他一個出人頭地的好機會,沈大人必會留他在身邊做事。”
吳江跳上馬,板著臉說道:“就算如此,你能管得了嗎?沈大人在識人用人上很有一套,你自問比得上林伯之能力卓著?若他不去京城,或許下一步就要把我的位子給占了,如今他只是個副總兵,等過個幾年誰知道他會有怎樣的職位?”
言語間,吳江對林恒也有極大的偏見,這也是吳江跟侯勛關系走得更近的原因所在,不過平時,吳江和侯勛面對林恒時都表現得客客氣氣,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彼此有罅隙。
這邊侯勛雖然不說話,卻有些不甘心,上馬后,正要走,但見遠處有馬隊快速過來,帶頭那位正是他們剛才說到的林恒。
本來二人要走,但既然見到林恒,又不得不下馬來詢問情況。
遠遠看到吳江和侯勛,林恒翻身下馬,一路小跑來到兩人跟前,先對吳江行禮,又沖著侯勛拱了拱手,這才道:“兩位,謝閣老召見,事情匆忙,有事咱們回頭再聊。”
林恒得到當朝首輔召見,神色間顯得有些迫切,見禮完畢就急忙往總督府大院去了。他走后,吳江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這算幾個意思?不但王大人,連謝大人那邊也對他垂青有加?”侯勛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問道。
吳江無奈地搖搖頭:“這還看不出來?此番咱延綏各軍將或許沒什么大的功勞,但這位林將軍卻極有可能代替我們去領取軍功……嗨,這哪里是去當苦差?對他來說,此番回京算得上是個大大的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