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擰子再道:“可能有人想挽留陛下在西北,如此可多得圣寵,但如此是要亂國啊……小人人微言輕,沒資格提醒陛下,只有沈大人可以名正言順以帝師的身份規勸。小人先告退,沈大人請安歇吧。”
小擰子顯得十分恭謹,一路退到帳外,當帳簾重新合上上,沈溪臉上的笑容仍舊掛著。
此時沈溪還在思索一些事。
見到小擰子后,他能明顯感覺到皇帝身邊各方勢力繁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合作又對抗……小擰子明擺著對麗妃有所提防,卻不能把話明白無誤說出來,只好用一些隱晦的方式提醒。
“這小擰子,倒也算得上是朱家忠臣,就算暫時被麗妃收買,但他心中裝著的還是大明江山社稷,有這樣的人為大明謀劃,是禍是福?”
沈溪對于小擰子不太好定性,如同他不好定義朝中很多人,諸如謝遷或者何鑒這些老臣,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在匡扶大明,但其實有各自的利益糾葛在里面,這些人說是維護朝綱,倒不如說是在維護一個穩定的君臣體系,換了別人當皇帝,他們照樣會這么做。
“玩政治的人,自然跟小擰子這樣一心為主人考慮的家奴不同,小擰子思考的不是朝堂得失,而是皇帝的得失,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主人身上,所以皇帝重用身邊人,也是理所應當,就算劉瑾和張苑,說到底也不過是皇室豢養的一條狗,自家的狗做事能力再差,也知道看家護院,換個護院來守家總歸要防備一些。”
沈溪心中突然多了幾分悲哀,“一旦我這個護院有籠絡人心的傾向,或許還不如主人家里的一條狗,到時候在陛下心目中,我的地位恐怕連小擰子都不如……那才叫悲哀!朝野之事,說到底還是陛下在掌控,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罷了。”
……
……
次日天剛蒙蒙亮,沈溪便起床了。
這一夜他合眼的時間不到兩個時辰,起來后精神卻很好,匆匆用太監送來的洗臉帕和牙粉等物洗漱完畢,出了帳篷,小擰子已等候在外,不過這次小擰子代表的已不是自己,而是正德皇帝。
小擰子換上一副刻板的笑容:“沈大人,陛下有請。”
沈溪點了點頭,一伸手道:“勞煩擰公公在前引路。”
朱厚照為何要召見,沈溪不知道,因為以沈溪猜想,這會兒狂歡一宿的皇帝應該呼呼大睡才對,否則昨天他也不會說要等到中午才能回城,朱厚照并不是個能早起的皇帝。
等沈溪到了皇帳,見到朱厚照眼圈發黑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才知道朱厚照根本就沒睡下,所以也就不存在沒睡醒的問題。
沈溪上前見禮,朱厚照一擺手:“你們退下吧,朕有話要單獨跟沈卿家說。”
小擰子一聽連忙帶人退出帳篷,沈溪略微有些不適應,小皇帝居然會在大早晨請他到帳篷里說事,真是稀奇。
朱厚照道:“昨日那么多大臣在場,朕想要跟先生說點兒貼己話什么都不方便,所以趁著今天早晨人少,專門請先生過來說事,如此朕也能放心把手里的事情交出去,朕有時候……也很累。”
我呸,有沒有搞錯?你居然有臉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