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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擰子本在外焦急等候,突然聽到里面朱厚照大聲說話,嚇得腿都快軟了。
江彬要靠前,卻被小擰子伸手攔住,一如之前江彬阻攔小擰子一般,小擰子警告道:“江大人可知里面非常著緊,想壞陛下的事嗎?”
江彬道:“但里面只有陛下跟沈大人二人,出了事誰來承擔?”
“你什么意思?”
小擰子想喝斥江彬,卻不敢大聲,壓低聲音教訓道,“這里的規矩你不明白,這是陛下單獨召對近臣,沒有陛下圣諭,誰都不許進去。”
江彬即便再勇猛,這會兒也只能忍氣吞聲,先瞪了小擰子一眼,隨后又望著朱厚照寢殿的方向不肯挪步,意思是進固然不能進,但我也不會走。
此時寢殿里朱厚照正跟沈溪對峙,君臣二人的矛盾似乎從來沒今天這么嚴重過,因為以前沈溪基本就沒勸諫過皇帝,這種事一直是謝遷等老臣在做,朝中御史言官也說了不少,沈溪唯獨一次比較針鋒相對的勸諫還是因為劉瑾,但也時過境遷。
此時好像已不再是君臣間的對話,更好像是師生或者朋友的一次對話。
沈溪站在道德低處,因為在朱厚照看來,沈溪不仁義在先,將那些屬于他的女人劫走,分明是不給他面子。
沈溪率先打破沉默,嘆道:“若微臣繼續縱容陛下這么做,那對陛下的聲名損害很大,會讓陛下之前苦心累積的功德大打折扣。”
“少來這套!”
朱厚照并沒有被沈溪說服,氣呼呼地道,“沈尚書你這是想拿先生的口吻教訓朕,但朕是皇帝,有資格決定一切,不需要旁人指點!”
沈溪道:“難道陛下不在意史官怎么評價?”
“他們愛怎么寫怎么寫,朕哪里顧得了那么多?”朱厚照道,“既然沈尚書你已經承認是你劫走的人,那就盡快把人歸還,這是最基本的道理!”
沈溪搖頭:“那些女子,乃是江彬從災區通過擄劫方式得來,還有很多直接是從半路劫持,她們本就是苦命人,難道陛下希望民間對陛下怨言沸騰?”
朱厚照冷笑道:“那是江彬從災區買回來的,大河兩岸民不聊生,出現很多買賣妻女的情況,朕變相是拯救她們,怎能說不仁不義?”
沈溪道:“陛下去過靈丘,應該知道災區是個什么狀況,敢問陛下,要在民間買女人,還在短時間內買回來這么一批,及時送到京城來,這可能嗎?”
“朕不管!”
朱厚照蠻不講理,始終堅持自己的看法,不過看上去更好像在耍小孩子脾氣,“朕做什么,不需要沈尚書來指點。”
沈溪突然將聲音提高了八度,道:“若陛下被小人利用,做出對大明、對百姓不利的事情,微臣作為陛下近臣,怎能袖手旁觀?難道陛下想做一個令世人唾罵的昏君?”
“你……你說什么?”
朱厚照望著沈溪,有點兒傻眼。
沈溪如此憤怒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此時沈溪氣勢如虹,宛若擇人而噬的猛虎一樣,讓他突然間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