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到四更鼓響,惠娘仍舊沒入睡,倒是李衿先睡著了。
沈溪也在靜靜發呆,二人好像杠上了,都在等對方服軟。
本來沈溪有很多方式讓惠娘軟化,但沈溪知道那樣做只會讓惠娘口服心不服,他想給惠娘多一點思考的時間,但顯然無法如愿……當惠娘的思維陷入到一種怪圈后,莫說九頭牛,就算天王老子也拉不回來。
直到沈溪困倦欲眠,他才輕聲道:“過兩天,我會派人接泓兒,你先想清楚,是否舍得孩子。他若離開你,可能十幾年都無從相見,只有等他長大,甚至有了功名,或者到他能獨當一面時,才知道有你這個母親,他那時是否會認你……另當別論。”
惠娘身體僵了一下,然后回頭看向沈溪,目光迷茫,顯然她也沒做好這種準備。
沈溪再道:“到時候,韻兒會當他的母親,我相信韻兒會好好待他,如同她善待曦兒一樣,但你要明白,就算韻兒人品再好,也不可能跟親生母親一樣,因為韻兒自己也有兒子,而且將來沈家還會有更多男丁,他在沈家會遭遇怎樣的待遇,不是我完全控制得了的。作為父親,我不推薦你這么做,但若你堅持,我只能為了你的固執,完成你的心愿。”
沈溪并不想讓惠娘跟沈泓母子分離,對于一個父親來說,這是很殘忍的事情。
但惠娘似乎想讓兒子得到公平公正的對待,自己卻又無法面對過往之事,這就意味著惠娘必須要做出取舍,要么是自己進入沈家,面對世人的冷眼;要么就是跟兒子長久分離,總歸惠娘都得委屈自己。
翌日上午,沈溪沒著急走,跟惠娘和李衿以居家的方式相處,甚至試著跟沈泓玩耍,讓孩子接納自己,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對于一個稚子來說,根本沒那么多煩惱,此時沈泓已五歲,開始記事了,沈泓跟他的哥哥在沈溪看來都像個小不點,那是自己在這個時代留下的憑證,哪怕自己離開這個世界,還會有人掛念和祭奠。
“娘,為何爹不經常來呢?”
沈泓明白沈溪就是自己的父之后,不由望著惠娘問道。
惠娘不知該如何回答兒子的問題。
這么小的孩子,雖然已開始有思維,但始終沒開竅,如同沈溪所說,讓沈泓離開惠娘后再過幾年,這孩子也無法記得曾經有個母親。
惠娘道:“因為父親要做大事,他沒時間過來。”
李衿在旁笑著說道:“泓兒,現在看到爹,多跟爹學一些本事,你爹可是個有大本事之人,所有人都夸他呢。”
本身李衿對沈溪很崇拜,便想讓沈泓去學他父親,若沈泓可以擁有沈溪那樣的學識和能力,那未來她也有倚靠,無論是出于私心又或者是對沈泓的一種寄望,她都希望沈泓有出息,而且她跟惠娘一樣都相信,只要是沈溪的兒子一定不會差,這就是所謂的虎父無犬子。
沈泓卻根本不懂這些,小家伙望著沈溪的目光中帶著些許迷茫,似乎不理解為何自己的姨娘要這么說,但本身沈泓還是很喜歡李衿的,孩子的心思很簡單,誰對自己好就會對誰有依賴心,不管這個人到底跟自己是什么關系,在小家伙眼中可沒那么多勾心斗角的東西。
“太小了。”
惠娘微微嘆道,“以他的年歲,還沒開蒙讀書,怎么跟老爺學?而且這院子方寸之地,并不是他成長的好地方。”
一句話,又讓氛圍變得傷感起來,連李衿都覺得這話題太過深沉,搖頭苦笑一下,然后將沈泓叫到身邊,逗弄著可愛的孩子。
沈溪在旁一直緘默不言,他心里多有感慨,說他不為所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沈溪想的比惠娘這個當娘的更長遠些。
“先給他開蒙,看看他讀書有沒有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