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門的安保工作,暫時由江彬接管,一直等了半個時辰,天快完全黑下來,朱厚照的鑾駕才姍姍來遲。
那些勛貴以及兩三品的文臣,以為可以到奉天殿避避風,卻被告知只能在奉天門前列隊等候參見,朱厚照這次會見大臣,似乎想在奉天門了結。
隨著朱厚照鑾駕抵達奉天門前,一個黑黝黝的身影從鑾駕上下來,隨即有人為朱厚照搬來御座,朱厚照坐下來,讓旁邊的人給他披上一件大氅,隨即旁邊侍奉的張苑高呼一聲:“上朝!”
因為臨時改變朝議地點,以至于宮中鼓樂班子都沒挪過來,沒有丹陛大樂的伴奏,也沒有眾多太監、宮女和錦衣衛侍奉。
張苑好像是在唱獨角戲,朱厚照甚至懶得說話。
眾大臣沒有在冰冷的地面上下跪,站在那兒彎腰行禮,因為身體快凍僵了,無法做到整齊劃一,這跟平時覲見的禮節大相徑庭,在場很多人長久沒見到皇帝的面,甚至不記得上次面圣是幾時,有的干脆從上任就沒見過朱厚照。
“諸位大人,有事趕緊啟奏,沒事的話早些回去為妥。”張苑在玉階上扯著嗓子大喊。
因為此時風聲過大,張苑的話基本只能被前排的人聽到,謝遷等人抬起頭,卻發現連皇帝的身影都模糊不清,甚至連這位是否是皇帝本人都難以判斷。
朱厚照的位置稍微有些靠后,再加上此時光線黯淡,就算有人出來啟奏事情,怕也傳不到皇帝耳中,朱厚照能否看到有人出列都難說。
“說是開朝會,但眼前這算怎么個說法?”謝遷嘴里不由嘟囔。
江彬突然從旁邊躥了出來,高聲喊道:“有誰要上奏的,趕緊出來!”
因為江彬的聲音相對高亢,他這一聲倒是被不少人聽清楚了,不過以江彬的身份和地位本來是沒資格在這種場合說話的。
張苑往江彬身上看了一眼,卻沒指責什么,在回來前張苑專門調查過皇帝身邊人員的情況,知道現在的江彬可說是最受寵的佞臣,在沒有站穩腳跟恰,他不會輕易跟江彬起沖突。
謝遷馬上出列:“老臣有事啟奏陛下。”
朱厚照坐在御座上,指了指走出來的黑乎乎影子,問道:“那位是誰?”
張苑走到皇帝跟前,小說聲道:“陛下,乃是謝閣老。”
“又是他?真是陰魂不散!”
朱厚照一擺手道,“讓人多舉一些燈籠過來……算了,還是舉火把吧,至少能看清楚一些,不然誰出來奏事都看不清楚!”
張苑覺得有些怪異,眼前雖然光線不是很好,但基本能看出謝遷的身份,他特意又往謝遷身上瞟一眼,依然看得分明,心想:“陛下眼睛這是出問題了嗎?”
張苑回到玉階邊,對江彬說道:“江大人,你該聽到陛下說的話了吧?趕緊去準備火把。”
江彬自信滿滿地道:“不用準備,都是現成的!”
說著,他手上拿出一件東西,然后拿出火折點燃,對準天空,張苑驚訝地問道:“你要作何?”
江彬不做解釋,隨即發出“啪”的一聲,一個藍色的焰火直接從江彬手上騰空而起,卻是個信號彈。
張苑心里一驚:“他娘的這里可是皇宮,最怕走火,一向是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再說了,這是火器,能在陛下面前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