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再次道:“老臣有事啟奏。”
張苑非常無奈,苦著臉道:“謝大人,不是說了嗎?沈尚書身兼兩職的事情,是由陛下欽定,斷不容質疑,難道你是想何大人到老都過不了幾天清靜日子?”
謝遷往何鑒身上看了一眼,這時他才意識到何鑒已不再是吏部尚書,自己的盟友已成了退出朝堂、告老還鄉的閑人。
謝遷回過頭據理力爭:“老臣還有朝中其他人事情況,需要啟奏陛下。”
“不用謝閣老你說,朕已收到禮部白尚書請辭的奏疏,這件事在出征前本就該完全定下來,只是因為當時馬上就要對韃靼用兵,朝中需要維持穩定的政治局面,人事方面不宜變動太大,才以白尚書的經驗完成過渡,現在既然他病體違和,不能參政,朕不能坐視不理……就安排他告老還鄉吧……”
朱厚照想得很明白,對朝廷最重要的人事問題必須要做到快刀斬亂麻,如此才能避免后患,斷然做出安排,“便由費宏費卿家接替白尚書的禮部尚書之位……這件事想來沒人有意見吧?”
朱厚照將費宏提出來,在場很多人都沒想到。
費宏才四十出頭,在朝中,這年歲絕對屬于“少壯派”,但本身費宏是狀元出身,又在翰林院中為官多年,在朝頗有聲望。
謝遷也是一怔,心想:“本有意將費子充提出來作為入閣后備人選,陛下為何突然提拔他當禮部尚書,他有那資格?”
謝遷始終看不起年輕人,后輩中他寧可相信年長一些但考取功名較晚的靳貴,也不相信費宏,便在于費宏不在他的完全掌控中。
謝遷說是在朝為官不愿拉幫結派,但很多時候在填補官缺時,還是習慣性地任用一些親信官員。
“陛下,費宏尚且沒有資歷能執掌天下禮儀教化之事。”謝遷馬上又站出來據理力爭。
不管費宏是否真的有那實力,總歸先出來抗爭一下,就算不成功也先把氣勢造足,顯得他這個首輔不會屈從于皇帝的胡作非為,敢于據理力爭。
此時的謝遷更好像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而非就事論事。
朱厚照將頭別到一邊,甚至懶得去看謝遷,這態度讓滿朝文武意識到,謝遷完全無法得到皇帝的信任,內閣首輔似乎就快要換人了,只是接替這個職務的人是梁儲,又或者是楊一清,實在不好猜。
但總歸有人能意識到,內閣會迅速補充新鮮血液,只要有四到五個閣臣,那必然有一兩個退下來,那時就是謝遷致仕的時候。
張苑道:“謝大人,還是那句話,這件事乃是由陛下金口玉言做出的決定,費大人也算是朝中賢能,有何不可?”
謝遷黑著臉,似乎想從夜色中將費宏揪出來,但一時間卻不知道費宏在何處,而正德皇帝根本就不需要費宏出來領命,稍后自然有御旨發到費宏手上,省得謝遷去干涉。
奉天門前安靜一片,文武大臣都為皇帝的氣勢感到震撼,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這個時候,朱厚照再次站了起來:“諸位臣工,朕覺得內閣現在需要增加一定人手,就先加靳貴靳卿家入內閣,讓他領文淵閣大學士,入閣參預朝政!諸位沒什么意見吧?”
很多人情不自禁看向謝遷,大概意思是,有意見也應該是謝閣老提出來,旁人誰敢跟皇帝對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