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您找我?”
一人出現在張永面前,乃是張永的弟弟張容。
張容年歲不過三十,年輕力壯,因為常年在軍中效力,少有在京城露面。
不過,張永當上司禮監秉筆太監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弟弟接在身邊來,在侍衛上直軍安排了差事,如此也是為了身邊有可以托付重任的人幫忙做事。
張永看起來是一個能臣,但實際上私心也頗重,本身太監就沒有不貪的,任用親信更是人的本能,無論誰都無法免俗。
張永道:“我找你來是商議事情……東廠這幾日運送一批優質木材北上,你帶人去接收,若是事情完成的好,可以獲得功績,回頭咱家也能在陛下面前為你美言兩句。”
“多謝兄長。”張容顯得很高興。
他這個大哥現在不但當上司禮監秉筆太監,還提督東廠,他雖然才到京城不久,已經從張永身上賺了不少好處。
張永再道:“這幾天豹房內有件事,你可知曉?”
張容一怔,問道:“兄長說的是什么,小弟不太清楚。”
張永便把朱厚照跟鐘夫人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張容問道:“兄長說這些,是何意?”
“我想讓你出去散播消息,傳得越廣為人知越好。”張永道,“最好是人盡皆知,尤其是沈家那位大人一定要知曉。”
張容臉上露出遲疑之色,小心翼翼地問道:“兄長,如此張揚……是否會引起豹房注意?查到咱身上……怕是不妥吧?”
張永冷笑道:“怕什么怕?要查也是東廠去查,現在西廠和內廠已名存實亡,難道你還怕咱家照應不到你?你只管去傳播消息,最好把事情說得活靈活現,就跟親眼見到的一樣……不過還是要避諱一些,別讓豹房的人查到是你所為,那些閑著無聊最喜歡多嘴多舌的宮中侍衛來傳播消息最合適。”
“明白,明白。”
張容道,“除了那些侍衛外,城內有許多說書人,只管把消息告訴他們,他們就靠嘴皮子吃飯,一定愛聽。”
張永道:“非議陛下也不可,便說這女子攀龍附鳳,主動接近陛下,陛下卻保持皇帝的體統,到現在都還沒接納。趕緊把事辦妥了,南下去接收木材,咱家會派人接應,務必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
……
……
張永派人在京城散播豹房內的“小道消息”,屬于大不敬的行為,但大明對于言論管制并不嚴格,因為朱厚照根本沒那閑工夫搞什么文字獄,京城本就有清議的傳統,再加上適逢年關,百姓手頭的工作基本都停了,這會兒正是傳播小道消息的最好時機。
不過冬天人們足不出戶,消息要散播開來,也不會那么容易,需要有一個醞釀及爆發的過程。
但其實根本不需要張永找人出來散什么消息,沈溪早就知道關于朱厚照跟江彬的劣跡,鐘夫人被找回來,沈溪知情,但沒有主動阻攔。
“陛下做事太過荒唐,出發點或者是出于愛慕,但為了一個女人神魂顛倒,百般刁難不說,還派人頻頻找尋,無論是錢寧還是江彬,又或者奉召行事的地方官員,根本都是一群蠅營狗茍之輩,為了迎合皇帝,什么事做不出來?鐘家人落難,只剩下鐘夫人,一個弱女子在這世道如何生存?回到京城結束這場孽緣也選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沈溪在反復權衡利弊后,終于做出這個決定,本來他可以避免朱厚照再見到鐘夫人。
現在鐘夫人孑然一身,如其所言,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雖然朱厚照不是直接兇手,但若非朱厚照苦苦追尋,也不會導致之后這幾年間,鐘家不斷遷移居所,苦苦躲避,最終丈夫和兒子相繼去世,鐘夫人年紀輕輕便當了寡婦。
“……大人,鐘夫人進豹房后受到禮遇。聽說陛下答應她將鐘家人尸骸運回京城來安葬,她以死相逼保衛貞潔,如今陛下并未對她有所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