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苑道:“咱家告辭了。”
“慢著!”
謝遷見張苑不再問話,直接便要走,覺得如此太過草率,之前自己的解釋根本無法取得皇帝的諒解。
張苑故意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問道:“謝閣老還有別的事么?咱家要急著回去跟陛下回稟呢……這天不早了,謝閣老也該準備休息了吧?”
謝遷直接跨前一步,擋在張苑身前,道:“張公公用不著那么急著走,老夫還有事要問。”
聽了謝遷的話,張苑不由板起臉來:“有話快說,咱家要在天黑前回豹房跟陛下復命。”
謝遷道:“張公公,明人不說暗話,這次的事情,怕是有人背后指使吧?不知給你出謀劃策的誰?”
張苑皺眉,他打量謝遷,本想否認,但馬上意識到謝遷說的是誰,心道:“謝老頭這是想暗示我那大侄子在背后策劃這一切?但其實大侄子什么都沒跟我說,不過是我多了個心眼兒查出來的,但我可不能把實情告訴他,不然謝老頭會把怒火遷到我身上來,那就大大不妙了!”
張苑雖然名義上跟沈溪連成一線,但他卻不是省油的燈,心里有很多算盤,也沒什么信譽可講,當即笑著說道:“謝閣老,有些事您其實不該問,問了咱家也不會說,只需心領神會便可。告辭告辭!”
他這諱莫如深的一笑,等于是承認謝遷說的話,而他又覺得自己做事很聰明,既把沈溪給拉下水來,又不是自己主動去說,回頭就算是被沈溪找上門,他都有理由為自己開脫,說是謝遷胡猜的。
這就叫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謝遷入耳,心中又是翻江倒海一番,對沈溪的憤怒已是無以復加。
沒等張苑出門,謝遷便無所顧忌地大罵起來:“這小子,簡直想反天,如此設計老夫,簡直是目中無人!”
……
……
張苑本來算計得很好,覺得自己既讓皇帝對謝遷失去信任,又破壞了沈溪跟謝遷間的關系,可謂一舉兩得。
但在回去的路上,張苑忽然覺得哪里出了問題。
“謝老頭恨沈之厚,是好是壞?以前二人從未撕破臉皮,是因為雙方還有容讓和轉圜余地,我這么做豈不是將他們的余地都給封死了,下一步若謝老頭在朝中亂來,直接跟沈之厚起沖突,到時要吃虧的肯定不會是我那大侄子……哎呀,我這么做,豈非是變相把謝老頭給趕出朝廷了?”
張苑突然覺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心里開始擔心起來:“要是連謝老頭都走了,誰還能制衡我那大侄子?光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斗得過他?”
本來是損人利己的事,到最后他卻琢磨出味道來,好像這是在挖坑填自己。
“停車!”
張苑突然對前面的車夫喊道。
車夫將馬車停在路旁,回頭掀開簾子,向張苑問道:“公公,不知有何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