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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抵達小院時,謝遷已等候多時。
謝遷親自為沈溪沖泡好茶水,靜心等待。
本來沈溪以為會有別的賓客一同商議事情,結果到了地方才知道除了謝遷外連個侍候的下人都沒有。
“來了?”
謝遷沒有出門迎接,只是讓知客開門讓沈溪進來,到了堂屋,謝遷坐在靠窗的茶幾前,向沈溪打招呼。
沈溪恭敬行禮:“謝閣老找在下來,有什么要緊事么?”
謝遷一抬手,神色顯得很平靜,“坐下來說話。”
沈溪依言在謝遷對面的凳子上坐下,這時謝遷從懷里拿出一份奏疏,遞給沈溪:“你看看吧。”
沈溪打開來,卻是江浙地方上奏關于倭寇襲擾之事。
沈溪還未細看,謝遷已道:“倭寇愈發猖狂,不單單殺人越貨,甚至開始侵擾市鎮,地方衛所兵馬無法阻擋其肆虐,南直隸、閩浙各級官府很是頭疼。”
沈溪將奏疏看完,遞還給謝遷:“那又如何?”
“哼哼,之厚,以你今日今時在朝中的地位,老夫本不該指派你做什么,但你看到我大明沿海百姓受苦,難道就不想為朝廷盡一份綿薄之力?”謝遷用的是商議的口吻,卻說出威脅的話語。
沈溪搖頭:“難道在下沒盡力嗎?”
謝遷一臉嚴肅:“你是有在做事,但還不夠,遠遠不夠,你現在做的,不過是守在京城過安穩日子,根本就沒解決實際問題……誰都知道你在軍事上的造詣,連困擾朝廷數十年的韃子你都平定了,難道區區幾個海賊放在你眼里?”
謝遷一番話義正詞嚴,讓沈溪聽了倍感無奈,他苦著臉道:“謝老,既然很多事早前便跟你說清楚,現在在下不想跟你再強調,做事總歸有主次之分,哪怕謝老真覺得有些事非要在下出面不可,也不是先解決海患……中原之地的叛亂不是更著緊?”
“不是已調邊軍入關平叛了么?”
謝遷不慌不忙地說道,“相信用不了多久,危害中原地區的匪寇即可平息……呶,老夫這里還有一份奏疏。”
說著,謝遷從懷里又掏出一份奏本,這次卻是南京工部的上奏,是關于佛郎機海船仿造之事。
謝遷道:“你看看,咱大明號稱地大物博,天朝上國,卻在造船上不如你說的歐巴羅那些鳥不拉屎的小國,難道你不覺得羞恥嗎?南京工部上奏朝廷,請求制造更大的海船,一來可以平海疆,守衛國土,二則可以跟佛郎機人叫板……現在佛郎機人仗著擁有跟大明朝廷的貿易權,在沿海一帶肆無忌憚,甚至暗中跟倭寇勾連,荼毒百姓!”
“這是工部的事情,與我無關。”沈溪將奏本遞給謝遷。
謝遷卻沒有接過去,指著奏本道:“佛郎機人是你招惹來的,現在他們拿著不知從何處得來的銀子,從咱大明運走那么多商品,你居然說事情跟你無關?是你引狼入室,若你不趕緊把事情給解決了,老夫會第一個上疏參奏你。”
沈溪搖頭:“謝老,你這就未免強詞奪理了吧?跟佛郎機人做買賣,那是陛下欽定,當初連你都沒反對,怎么現在賴到我身上來了?若不是跟佛郎機人做生意,從他們手上得到大批白銀,對韃靼一戰軍餉從何而來?戰后又靠什么維持朝廷運作和京師穩定?又用什么犒賞三軍?”
沈溪對于謝遷的指責難以接受。
在領兵出征的問題上,他態度異常堅決,怎么都不肯親自領兵,至于佛郎機人在沿海作惡的責任,也不會主動承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