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謝閣老的病情一直不見好呢?”沈溪道。
朱厚照遲疑了,斟酌好字眼后才道:“朕自然會去探望……先生別為難朕,其實先生也該知道謝閣老因何而病吧?”
沈溪道:“那臣是應該知道,還是不應知道呢?”
這問題又讓朱厚照非常尷尬,支支吾吾想說什么,卻發現在沈溪面前有些詞窮。
半天后,朱厚照稍微定了定神,蹙眉道:“先生有什么要緊事,還是快些說吧,朕沒有太多時間。”
沈溪從懷里拿出一份奏疏:“微臣有兩件事跟陛下奏稟。”
“說。”
朱厚照臉色終于正常了些,有一種解脫的感覺,終于不用再跟沈溪說那些讓他尷尬的事情了。
沈溪道:“臣請辭。”
“咳咳……”
朱厚照猛烈咳嗽幾聲,道,“先生別開玩笑,你在朝中官當得好好的,為何請辭?如果朕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便跟朕明說,別這樣啊!”
本來朱厚照以為事情過去了,沈溪該跟他說正事,誰知道上來第一件事就是請辭,這讓他非常尷尬。
沈溪再道:“臣乃真心請辭,實在是因入仕以來精神始終處于緊繃狀態,太過疲倦,想早一步回鄉休養。”
朱厚照苦笑道:“先生才當了幾年官?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先生年歲不大,又不是七老八十非要回故地當個閑人,朕的江山需要先生這樣的能臣輔佐,先生難道就忍心讓朕自己來打理這一切?”
沈溪道:“朝中有那么多能人異士,何須臣來相助陛下?”
“不一樣,那些人雖然有一定的本事,但總歸沒法跟先生相比。”
朱厚照對沈溪異常推崇,挽留的決心也很大,“先生乃大明頭號功臣,若非先生領兵出征,東南和西南之地也不會平定,草原也不會臣服,不會出現四海升平的景象……額,可能現在還有幾個毛賊危害江山,但用不了多久便會平息。”
沈溪嘆了口氣,道:“但陛下始終無法做到勤奮治理,臣身為先生,未能勸學生回正道,乃是臣之過錯,臣愿意請辭謝罪。”
朱厚照皺眉:“先生這話說的,朕沒走在正道嗎?這個……有些事可以從不同角度來理解,朕是沒把所有心思放在打理江山上,也是因為身邊有先生和謝閣老這樣的能臣,朕想好好玩幾年,等玩夠了便安下心來,當一個好皇帝……”
沈溪打量朱厚照一眼,朱厚照被凌厲的目光一掃,忽然覺得自己理據不成立,悻悻地避開目光。
沈溪道:“臣請辭之心非常堅決,望陛下體諒。”
“朕不準。”
朱厚照的話也帶著果決,想在沈溪面前板起臉,卻底氣不足,最后用堅決的口吻道,“先生如果再提請辭之事,朕要用一些非常規手段挽留……”
沈溪冷冷一笑:“陛下準備用何手段?將臣綁起來,又或者架出豹房,再或者下獄問罪?”
這話問出來后,朱厚照臉色非常尷尬,沉默半晌才嘆道:“先生其實還是在怪朕對謝閣老用強,其實當時的情況,謝閣老非要在豹房門口求見,外邊大雪紛飛,天寒地凍,朕已經跟他說了不見也無濟于事,要是真在外邊等一宿非出事不可,朕也是沒辦法了……”
朱厚照的辯解沒什么說服力,自己都覺得理虧,因此見一見就可以避免的事情,非要鬧得那么僵。但在來書房前他已經知道沈溪會質問他,心理上有所準備。
半天后,朱厚照鼓起勇氣,道:“先生,這樣吧,你先把第二件事說出來……這第一件事咱們可以慢慢商議,總歸有折中之法,對吧?”
沈溪道:“第二件事,臣請陛下下罪己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