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侖搖頭:“其實我看出來了,沈大人只是借助我的面子,化解京營跟邊軍之間的嫌隙罷了……或許只有我出面,兩邊人才不會有更大意見,若是換作其他人領兵,一方取得勝利,另一方必然不服。”
唐寅頷首:“你倒是看得清楚。”
張侖笑道:“伯虎兄你應該比我看得透徹才是……我很想給家里寫信,但又不知是否合規矩,可能泄露軍中機密。”
唐寅想了下,搖頭道:“應該沒什么問題,或者你可以去請示一下沈尚書。”
“回頭再說吧。”
張侖道,“不能讓人說剛取得一點成績就飄了……況且今天我還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始終讓賊寇逃掉些,一旦沈尚書親自領軍南下的消息傳出去,叛軍肯定會提高警惕……沈大人教訓得對,我不應該驕傲自滿,接下來要好好為沈大人做事,不辜負他對我的期望!”
唐寅無奈搖頭,心想:“沈之厚駕馭人真有一套,這些東西有的我學!”
……
……
唐寅吃過晚飯去找沈溪。
懷里帶著這兩日他精心準備的用兵策,雖然之前見過沈溪,得到指點,也明白戰場上情況瞬息萬變的道理,但唐寅到底還是拿出嚴謹的態度來對待。
唐寅也是鉚足了勁兒,心想:“那些當兵的都在想怎么立功回去得到犒賞,難道我跟在沈尚書身邊就眼巴巴看著別人升官發財?”
到了中軍大帳,還有旁人在,乃是王陵之。
沈溪跟王陵之正在說事,內容卻并非有關當下軍情,而是林恒的近況。
即便唐寅進到營帳,沈溪跟王陵之的交談也沒終止,顯然是把唐寅當外人。
唐寅對林恒不太了解,只知道此人有幾分本事,在西北乃是響當當一號人物,至于沈溪為何要跟王陵之說起此人,并不是他關心的問題。
就像一個準備應試的考生,到沈溪面前唐寅有些緊張,坐在旁邊坐立不安,不時打開自己手上的書稿看看,生怕其中有錯漏的地方。
等王陵之離開中軍大帳后,沈溪打量唐寅,問道:“伯虎兄來作何?”
唐寅站起身:“之前沈尚書不是讓在下準備行軍策嗎?在下已準備好了,請沈尚書一覽。”
說話間,唐寅走到沈溪帥案前,將手上的書稿放下,沈溪微微點了點頭,然后漫不經心地將書稿拿起。
沈溪看得很快,沒多久便放下,道:“還不錯。”
唐寅驚訝地問道:“沈尚書之前不是讓在下好好準備么?這……不知在下所寫,到底對下一步行軍作戰有無幫助?”
本來唐寅就擔心沈溪的考校,發現沈溪態度冷淡后,越發著急,這是證明自己的機會,如果沈溪沒將他的計劃書當回事,那就說明沈溪對他觀感一般,接下來要想從沈溪這里獲取政治資源就很困難了。
沈溪看著唐寅道:“下午時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么?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不是每次都能計劃好……就好像今日之事,我也是綜合這些天的情報做出的作戰部署,放到之前在河間府城時,根本就預料不到會有這場遭遇戰。”
唐寅道:“沈尚書能提前算計叛軍的情況,也料到賊酋會放棄老弱病殘獨自逃跑,甚至將他們逃走的路線都算好,連邊軍和京營的矛盾也預料到了……在下自問做不到……”
說話間,唐寅有些自慚形穢,雖然自己寫出行軍策,但都流于表面,而沈溪制定的計劃在他看來卻神乎其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