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溪醒來已近中午,他跟惠娘在衙門后院房間相見,惠娘將瓦甕中的參湯倒出來,道:“溫溫的,不太熱了,要不我去后廚給你熱熱?”
沈溪接過抿了一口,道:“溫度剛剛好……你燉的嗎?”
惠娘搖頭:“不是,是隨安和東喜……這對小姐妹昨日已平安抵達新城,現在已在家里伺候,不過因為沒合身的男裝,暫時出不了院子……剛搬到蘇州河那邊還覺得有些冷清,現在家里總算熱鬧許多,本以為大人會過去一起團聚過節,不想卻在這里過了一夜。”
說話間,惠娘往四下打量一番,似乎想知道沈溪是否有金屋藏嬌。
沈溪再次喝了一小口參湯便將碗放到一邊,平時他少有進補的習慣,本就年輕力壯,自己身體如何他很清楚,在桌邊坐下后,口中自然而然道:“處理公事太晚,回去一趟起碼得兩刻鐘,就不回去打擾你們了……我不是派人跟你們打過招呼,讓你們不必等我嗎?”
惠娘笑了笑,像是回答知道了,但其實心中有些許苦澀,她當然能感覺到沈溪最近的情緒變化,作為沈溪最親近之人,她比誰都了解沈溪。
雖然沈溪沒說具體是何原因,但她隱約感覺到沈溪要做改變人生命運的重大決定。
惠娘道:“蘇州河那邊的屋舍寬敞得很,比這邊陰森森的住起來舒服多了。以后若是老爺晚上不能回去的話,妾身就派個丫頭過來伺候左右,端茶遞水也方便些。這里連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實在太過寒酸了。”
沈溪搖頭:“做事最好是靠自己,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人伺候。你先回去吧,隨安和東喜已有段時間不見,你最好跟她們拉拉家常,了解她們的真實想法。”
沈溪竟然對惠娘下逐客令,這態度讓惠娘越發擔憂,她很想問沈溪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沈溪的神色卻告訴她,就算你再擔心也不能多問。
惠娘還算知情識趣,發現自己沒法進入沈溪內心深處后,也就放棄了努力,起身道:“妾身侍奉不周,大人……還是做正事吧,妾身先回家去,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夠幫到大人。”
惠娘言語中帶著幾分苦澀和失落,起身離開,出衙而去。
……
……
沈溪因心中雜思而意志消沉,如此一來他身邊的女人都有一種被冷落的感覺,惠娘和李衿最先感受到這股情緒,至于熙兒和云柳則因為基本都在東奔西跑,影響不大,馬憐這邊又回到以前獨守空閨的狀態。
沈溪對馬憐還算眷顧,收入房中后,只要有機會便會去看望,馬憐偶爾能感覺到幸福的滋味。
但始終沈溪是有家業的男人,不可能時常守護身邊,前兩年沈溪出征和朝事繁忙,甚至在京城時也經常因稱病不出而躲在家中,讓馬憐的生活顯得有幾分凄苦。
馬憐本以為到江南后,生活會有極大的改善,最初也的確如此,到新城后沈溪經常落榻房中,但隨著時間推移,沈溪又將她冷落一邊,馬憐覺得自己好像成了被遺忘之人。
但她在新城內的待遇很高,住的地方獨門獨院,毗鄰一個風景秀麗的小湖,不會被工地施工的聲音吵到,而她基本都在看書或者做一些盡可能轉移注意力的事情,但相比于每次陪沈溪,這些精神上的麻痹手段難以讓她真正沉下心來。
一直到七月十六晚上,她的嫂子,那個習慣于給她出謀劃策的女人又來了……她嫂子是跟著第一批隨軍家屬到達的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