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對地理不是那么了解,或者說他對中原跟江南的地理不了解,過去他為了研究西北戰局,對沈溪親手繪制的北方地勢地形圖仔細研究過,于是就把自己當作地理方面的專家,實際上卻對大明其他地方的情況知之甚少。
江彬詳細介紹了一下大明的地理,先秦時期通常以吳國、越國等諸侯國所在的長江中下游,即后世江滬浙、皖南、贛東和贛北等長江中下游以南之地當作江南;而秦漢的江南,通常指后世湘、鄂南和贛省部分地區;唐朝設立江南道,范圍包括長江中下游地區的贛、湘、鄂長江以南部分。
朱厚照這才知道從京城出發,自己坐船到徐州不過走了一半路程,距離江南還遠著呢。
朱厚照嘆了口氣:“朕當快到了,所以才休整兩三日,原來距離江南還很遠嗎?張苑也是,怎不知提醒一下朕?”
江彬聽出皇帝對張苑似有不滿,趕緊推波助瀾:“陛下,臣聽說沈大人上奏,說要在近日出兵,跟倭寇打上一仗……”
朱厚照先前對張苑的抱怨不過隨口說說,畢竟他在徐州吃喝玩樂,小日子過得不知有多逍遙和愜意,對于張苑的安排基本上還是滿意的,因此并未往心里去,但聽了江彬的話后,神色立即變得冷峻下來。
朱厚照沉下臉問道:“如此大事,張苑為何沒跟朕提及?多久前的事情?”
江彬本來只是試探,生怕這件事張苑已跟皇帝說了,只是朱厚照對此沒有反應,或者說是想讓沈溪自行發揮罷了。
不過以江彬對皇帝的了解,如果朱厚照知道沈溪要對倭寇用兵,一定會著急趕去江南,可能還想跟沈溪一起出征,最差也要在新城督戰。
有些事張苑不了解,但江彬卻很清楚,比如說朱厚照南下的目的,說是出來游玩,但其實朱厚照之前已跟江彬表明過要完成之前在西北沒達成的心愿,那就是御駕親征,親自帶兵跟倭寇交戰。
這也是為何江彬對江南那場尚未開啟的戰事如此關心的原因,他要盡可能掌握主動,新城發生的事情及時了解,并用這些情報謀求利益。
江彬道:“回陛下,上奏是沈大人昨日通過八百里加急,快馬送來的……據說沈大人這幾天正跟手下商議出兵細節,至于具體內容是什么,臣無法獲悉,上奏應該掌握在張公公手上。”
朱厚照不懂得遮掩,若是換作那些城府深的皇帝,或許這時候會裝作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私下將張苑叫來喝斥一番就算完事。
朱厚照是直腸子,對待事情顯得很直接,喜怒哀樂基本表現在臉上,給了身邊近臣利用的機會。
朱厚照怒不可遏:“這狗東西,若不是你來跟朕說,朕都不知道有這么件事……沈尚書要帶兵征伐倭寇何等重要,他都敢對朕有所隱瞞?難道想重蹈當初在張家口堡欺瞞朕的覆轍?來人啊,把張苑叫來,朕要好好問他。”
說話間,朱厚照已準備去叫人傳喚張苑,不過此時江彬卻不想跟張苑當面對質。
最大的問題是江彬的地位沒有張苑高,在這件事上他或許一時能占得先機,但回頭張苑一定會報復他,他不想被強敵惦記。
江彬趕緊勸阻:“陛下,您其實不必請張公公來詢問,實情確實如此,以臣猜想,張公公之所以不肯跟您說,跟臣了解到的一件事有關……”
朱厚照皺眉:“什么事?”
江彬稍微遲疑一下,這才道:“回陛下,臣想來或許是張公公想留您在徐州多住幾日……聽說徐州地方官員和將領進貢給張公公的銀兩多達十萬兩,地方官員和將領都想陛下在徐州多住一段時間,彰顯政績,陛下龍顏大悅下,達成他們加官進爵的愿望。”
朱厚照很疑惑:“這種事張苑也敢做?他有幾個腦袋敢當著朕的面貪污納賄?他忘了劉瑾的前車之鑒?”
江彬趕緊道:“陛下,這都是臣的一點猜測,做不得準,若是臣冤枉了張公公,那就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請陛下責罰!”
朱厚照打量江彬一眼,好像明白什么,擺了擺手:“這件事朕已知曉,不用你來提醒,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晚上朕找你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