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四,下午,象山港海岸邊,上百條船只如同一條長龍,陸續駛入港灣。
因為要避開沿海衛所的監視,晚上才能開運,負責押送物資的江櫟唯非常小心,目睹太陽西斜,船只逐漸靠岸,他還站在鳳凰礁山頂,極目遠眺,好像要把沈溪率領的朝廷船只給找出來一樣。
“江大人,運輸船均已準備妥當,入夜后就可以裝運。錢倉所那邊已打過招呼,官軍不會出來搗亂。”
手下將最新情報告知江櫟唯。
“嗯。”
江櫟唯微微點頭,臉上帶著幾分謹慎之色,“沈之厚的艦隊現在何處?”
手下苦笑著搖頭:“之前說在定海后所那邊,一天時間可能就會趕來這里,若他們今晚殺到的話……”
江櫟唯抬手打斷手下的話,“趕緊想辦法通知海上的人,讓他們把戰船開過來,天時地利人和全都占齊……朝廷的船只并不可怕,大明傳統的福船根本不是西洋船的對手,但他們帶兵的主帥卻很厲害,所以必須要熟悉海戰的佛郎機人出馬對付。”
手下為難地道:“現在要臨時通知海上有些困難,不過按照預期,第一批船大概會在今晚趕到……這些物資到底運還是不運?”
江櫟唯冷笑不已:“既然是誘餌,運不運都沒多大關系,但第一批船并不是可以跟朝廷水師抗衡的大船,要是沈之厚突然殺來,我們該如何應付?先跟海上取得聯系,看看我們的船隊怎么樣……讓弟兄們在岸上等候,若有官兵殺來也可從容應付。”
……
……
入夜后,海面一片平靜。
之前幾天狂風巨浪過去,大海再次變得溫馴下來,不過平和中卻蘊含著濃濃的殺機。
沈溪帶來的戰船大概有一百艘,盡管大部分只是中小型船只,但這樣規模的船隊卻是自鄭和下西洋后從不曾有過的存在。
沈溪站在甲板上,打量前方的象山港。
“從這里過去,就是奸商和倭人做買賣的地方。”
荊越站在沈溪身邊,神色興奮,“咱殺過去,他們的買賣肯定黃了,而且至少能殺他二三百賊人!”
沈溪語氣平靜:“消滅區區二三百個賊寇,你就滿足了?”
荊越笑了笑:“功勞不嫌少,聽說海上有佛郎機人的艦隊駛來,下面弟兄議論紛紛,說咱未必能取勝,大人您看……”
沈溪道:“軍中總有怯戰的聲音,不打一打怎知勝不了?自領軍以來,我打過那種完全沒有把握的仗?”
荊越笑道:“那是,跟著大人就沒打過敗仗,弟兄們都知道這一點,所以質疑的聲音不大,就是一些不開眼的家伙貪生怕死罷了。不過大人,具體幾時開戰,最好跟弟兄們有個交待,他們在海上漂了這么長時間,很多人有了思歸之心,想知道真正開戰會是哪天。”
沈溪微微搖頭:“就這一兩天的事情吧……沒人知道具體時間,就算我們殺過去,也要看倭寇是否會接招……這可不是單靠超前的戰略、戰術就能決定勝利,要是對方拒不上鉤,一門心思跟我們繞圈子,我們也拿他們沒轍,不過還是讓弟兄們打起精神來,隨時做好戰斗準備。”
……
……
當晚,一支規模不是很大的船隊高速往沈溪統領的艦隊靠攏。
從后面趕來的大明水師援軍,是沈溪準備的第二路人馬,這也是沈溪看來取勝的關鍵。
這支船隊共計六條船,全都是沈溪仿制后世歐洲風帆時代最典型的戰列艦設計,噸位基本在一千噸左右,只比沈溪在新城建造的戰艦小一輪,遠遠看過去還是非常巍峨壯觀。
“大人,過來了。”
當六條船靠近時,沈溪麾下人馬非常緊張,生怕是倭寇的船只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