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柳領命而去,等她再回來時,身后帶著張老五,這個被沈溪從泉州帶出來,一直在九邊之地兢兢業業多年,如今已是游擊將軍的漢子。
張老五看上去蒼老了些,不過人倒是挺精神的,平時張老五并不需要上戰場,負責的是后勤補給,還有軍事上的教練和技術顧問等工作。
“小的給大人請安。”
張老五見到沈溪,不同于見到普通上司,更像是家仆見到主人。
張老五最自豪的事情,就是跟著沈溪出來,當時沈溪可不像今日這樣顯赫。
張老五覺得自己的眼光好,跟了尚未發跡的沈溪,以至于到現在誰提到他,都要跟沈溪聯系上。
沈溪點了點頭:“不用這么客氣,張五哥辛苦了。”
張老五直起身來:“大人這是說得哪里話?為了剿滅賊寇,保我大明海疆安穩,做點事算什么?”
沈溪嘆了口氣:“今天的戰斗,其實早已開始準備,不過今日可能會有許多將士在海上喪命……已跟他們說明如何避禍嗎?”
“早就經受過嚴格訓練,也說過跳水后他們會在海上漂流一段時間,至于幾時有人去營救,那可就說不準了,可能有不少人……就此死去吧……”張老五顯得很難過,為自己弟兄遭遇危險而悲切不已。
云柳在旁聽了一陣迷惑。
有關沈溪跟張老五的對話,云柳理解為布置戰術,這意味著稍后的大戰沈溪會用怎樣的方式跟周圍那二百多條船開戰,但她卻聽不太明白,因為之前的所有準備工作她都沒有參與,反而是李頻和張老五這些人一直在按照沈溪的安排接受訓練。
沈溪道:“戰場上總會有人犧牲,就算這些人真的出了變故,也會給他們足夠的安家費,每人至少一百兩。”
云柳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人的安家費會有一百兩?
云柳心想:“大概只有死士才值得這安家費,不過這是在海上……有什么理由值得他們犧牲呢?”
張老五道:“大人您不用給他們那么多,都是熱血漢子,保家衛國,沒人會畏懼。”
“嗯。”
沈溪跟張老五又閑話了一會兒,便讓其回去準備。
云柳沒有帶張老五離開,張老五自行下了指揮艦后,云柳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大人,是要派水鬼去鑿船嗎?”
“鑿船?”
沈溪對這名詞有些新鮮,隨即燦爛一笑,“差不多吧,不過不是鑿船,而是炸船。”
……
……
就算云柳大概知道沈溪的戰術,還是無法完全理解,沈溪也沒心思去跟她解釋太多。
恰在此時,東北方的佛郎機人突然發難,紅色的焰火沖天而起,然后在五里外連續開炮,似乎是向大明水師示威,同時船只開始向這邊沖了過來,卻并非滿帆,更像是慢悠悠將包圍圈收緊。
隨著佛郎機人發出信號,南邊的倭寇和東邊的海盜同時行動。
三方所對目標,都是中間被三面合圍的明朝水師,而他們也很忌憚先前大明船只的艦炮展現出來的強大殺傷力,生怕自己充當炮灰,所以三方速度都不快,都在等另外兩路人馬先殺上去,然后撿便宜。
三方盜寇形成的包圍圈逐步收緊,而大明水師這邊也開始行動,只是暮色深沉,彼此距離又在幾里外,海上能見度不高,倭寇、海盜和佛郎機人都看不清楚明軍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倭人的指揮艦上,江櫟唯就站在橋本身邊,心里非常緊張,雖然他所在船只不在第一線,但他知道,若是開戰的話,雙方交兵自己也不能幸免,很可能要不了多久要進入短兵相接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