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點點頭道:“陛下太過冒失,倚靠南京兵馬平亂并非當前最好選擇,正面撞上的話勝負最多就是七三開,很可能會陷入僵局。”
云柳之前已大概知道沈溪對于此戰判斷,點頭道:“不過陛下已派出陸路兵馬,水陸配合西進。”
“關鍵是陛下身邊兵馬不多,一旦落敗后果不堪設想,所以分兵非良策……”
沈溪說道,“可惜朝中有作戰經驗,自身能力也杰出的大臣和將領不在江南,現在領兵的魏國公雖家學淵源,但要跟叛軍作戰還是有些勉強。”
云柳低下頭,臉上帶著少許不解,似是對沈溪如此漠然待之不太明白,但她沒有建議沈溪施加援手,她知道沈溪的態度,這次更像是對朱厚照的一次學業考試,想要看看跟隨他學習多年的效果到底如何。
沈溪再道:“寧王所部正在快速趕往九江府,陛下御駕親征人馬應該不會在九江府城德化破城前趕到,如此一來從一開始戰局就會陷入被動……很可能陛下聽聞前線失利,會臨時決定據守安慶府城懷寧,如此官軍就被長江分隔成互不統屬的兩個部分。”
沈溪指了指地圖上幾個地理標識,繼續道:“要攻進江西,需各方協同,而現在江西地方軍隊已為寧王瓦解,唯一能倚重的便是贛南人馬……”
云柳道:“大人,不知王大人能否協同出兵?”
云柳所提之人,正是之前被沈溪提拔,成為江西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的王禾。
沈溪于湖廣和江西任督撫時,王禾對沈溪平西南之亂提供不少幫助,這幾年逢年過節都會派人到京城給沈溪送禮。
這次寧王之亂,王禾“首當其沖”,已經很久沒有消息傳來。
以沈溪估量,要么王禾投奔寧王當了逆臣,要么是被干掉了……最好的結果是在寧王發難時逃出南昌城,如今正在贛南集結兵馬,準備反攻南昌。
沈溪搖頭:“暫時指望不上他了,他是否活著都難說,就算活著,也有可能附逆,他一直都在江西做官,不可能發現不了寧王造反的端倪,他本就是江西衛所最高軍事指揮官,寧王謀逆,不可能會放過他。”
云柳想了想,道:“那就只能請蘇大人協助。”
沈溪再搖頭道:“有關調兵手令絕對不能出自我手,否則陛下會以為我又在幕后操縱一切,一切要看陛下是否想到這一層……”
云柳為難地道:“陛下若出意外,大人您處境怕是不妙,天下人多半會歸罪大人。”
“非也,非也。”
沈溪道,“我看衰這場戰事,并不代表我覺得陛下一定會遭遇失敗……七成勝算都無法取勝,那就只能說事在人為。陛下就算沒有打硬仗的準備,也沒有臨戰隨機應變的能力,戰事至多不過會陷入僵局罷了。”
“戰事只要拖久,寧王必會因后院失火而失敗,因為各路勤王大軍必然會紛至沓來。寧王所求是一擊必勝,而陛下卻沒有這種顧慮,持久戰對朝廷最有利,但對于寧王來說卻是一場噩夢。”
云柳輕輕點頭:“寧王造反,只要沒威脅大明國祚,就算中間有一定波折,也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沈溪臉上露出些微苦澀的笑容:“影響還是有的,經此一戰,江西和南直隸部分州府民生都會遭到破壞,若拖個半年,明年春耕和夏收都會受到極大影響,怕是幾年內都緩不過來。”
“再者,江西是新城物資供應主要省份,造船的木料和急需的煤炭、銅礦都在江西,兵亂一起,物資斷絕,對我和對新城都非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