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繼續前幾天那樣在城中一邊惹事生非,一邊去官府告狀,他甚至做好去州衙坐一下午看熱鬧的準備,不想他走到哪兒,城里衙差便跟到哪兒,還提前把街道清空。
中午過后,偌大的徐州城一片死寂,商家悉數歇業,街上連個行人都沒有。
朱厚照只能掃興而回。
本來他準備把張苑叫來,說一下晚上吃喝玩樂之事,沈亦兒氣勢洶洶闖了進來。
沈亦兒南巡以來基本都是深居簡出,從來不會主動前來相見,這次意外看到沈亦兒,朱厚照有些驚喜,不過等看清楚小嬌妻的臉色后便感覺沒好事發生。
“皇后你……”
朱厚照正要說話,卻被沈亦兒冷冷地瞪上一眼,硬生生把后面的話給頂了回去。
朱厚照一看沈亦兒要發怒,趕緊一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張苑那邊已進門,正準備面圣奏事,聽到吩咐也不得不跟那些宮女和太監一起退出去,然后關閉房門。
朱厚照走到沈亦兒跟前,覥著臉問道:“皇后,何人惹惱你?跟朕說,朕替你出氣。”
沈亦兒嘟著嘴,冷眼望向朱厚照:“聽說你這幾天玩得很大啊……”
一句話,便讓朱厚照面子掛不住,卻不敢直接跟沈亦兒對視,因為他知道這幾天自己胡鬧得太厲害,大失皇家威嚴。
沈亦兒道:“你堂堂九五之尊,居然跟個土匪一樣,帶人去城里打家劫舍,莫非你不想當皇帝,改行當土匪了?”
朱厚照趕忙為自己解釋:“皇后,你從哪聽來一些閑言閑語?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朕這么做另有深意。”
沈亦兒不屑地道:“狗屁深意,不就是地方官迎接你的時候太過殷勤,不能讓你像在淮安府和揚州府時那般恣意微服出游,飲酒作樂?如此你就拿城內無辜百姓撒氣?就算地方官有錯,跟百姓何干?再者,地方官何錯之有?”
朱厚照一時間無言以對。
沈亦兒仍舊不肯罷休,繼續責罵:“當皇帝的,脾氣這般反復無常,你把自己當什么了?你自己不痛快,就要天下人跟你一起倒大霉?這不是昏君是什么?”
若是別人這么貿然指責,朱厚照早就發火,殺人都有可能。
但現在卻是沈亦兒這么做,他想發火卻不敢,站在那兒手足無措,想為自己解釋卻發現詞窮。
沈亦兒站起來,叉腰道:“如果你有良知,馬上去跟徐州的官員說,以后不再擾亂地方,這件事就此揭過……或者干脆明天一早動身回京!”
朱厚照道:“皇后,若是朕按照你說的做,豈非很沒面子?”
沈亦兒怒視朱厚照:“你為了自己的面子,就要繼續讓徐州百姓遭殃是吧?”
朱厚照著急地道:“不擾亂百姓總該行了吧……朕帶人去官府鬧事,無礙民生……你先坐下來,咱好說好商量。”
說話間,朱厚照過來扶沈亦兒,卻發現妻子目光不善,這下連靠前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朱厚照以前吃過不少苦,對此非常忌憚。
朱厚照不是沒想過強來,但每次沈亦兒都能拿出發簪之類的東西讓他皮肉受苦,久而久之就把沈亦兒當作帶刺的玫瑰,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我再跟你說一次!馬上派人去跟地方官府打招呼……否則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沈亦兒嚷嚷道。
本來不算什么威脅的話,但朱厚照聽了,卻像是戴上緊箍咒一樣,耷拉著腦袋,一副認慫的模樣,嘴里弱弱地道:“消消氣,咱有事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