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的話像是在回敬,徐俌有些顏面無光,畢竟他花了大力氣也沒抓幾個亂黨回來,沈溪卻一抓一個準兒。
徐俌緘默不語,旁邊王倬提醒:“亂黨要查,上奏的事也不能怠慢……咱不妨進內把事情談清楚?”
沈溪欣然點頭:“如此最好,讓諸位久等了……那就先把聯名上奏之事定下,在下也好明確回京師的日期。”
……
……
徐俌再不甘心,在兵權歸屬問題上也不得不做出妥協。
對于徐俌來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畢竟魏國公府的家業還在,一朝天子一朝臣,指不定哪天便會東山再起……
靖難后魏國公府也曾落魄一段時間,二祖徐輝祖連爵位都被成祖削去,到仁宗繼位三祖徐欽才得以復爵,又到天順初年五祖徐承宗,也就是徐俌的父親開始守備南京并兼領中軍府,對于官場沉浮早有心理準備。
沈溪再次將擬好的上奏拿出來,上面一個字都未曾更改過,這次卻要幾人署名。
沈溪和魏彬很痛快地便把名字簽上,王倬有些猶豫,畢竟嚴格來說他跟徐俌是一伙的,但在大勢面前別無選擇,他咬牙把名字給簽上。
輪到徐俌時,沉默良久,最后他搖頭嘆息一聲,顫抖著手把自己的名字簽上。
沒等奏疏合上,沈溪便道:“其實徐老不必介懷,此番上奏不過是向陛下提請,到最終定下來尚需時日。”
“多久?”
徐俌毫不客氣問道。
沈溪笑了笑:“大概三五日吧。”
“什么!?”
徐俌差點兒就要跳起來,沈溪說的這番話就像是在消遣他一樣。
沈溪篤定地道:“最遲五天就會有御旨傳來,徐老將來作何不能定下,不過應該會繼續留在南京,先當個閑散之人,將來有大把為朝廷效命的機會。”
徐俌冷聲道:“之前可沒說過要卸掉老夫的職務,只說老夫要跟其他勛貴、將領輪流執掌軍權……”
沈溪道:“其實結果如何,徐老應該有清醒的認知才對……現在是臣子替君王分憂,可非陛下強人所難,許多事情可做卻不可說……”
徐俌咬著牙,一語不發。
王倬在旁說和:“有些事應往長遠看……江南終歸還是需要魏國公這樣德高望重的顯貴來穩定局面。”
“那是。”
魏彬跟著附和一聲。
這話顯然是敷衍和搪塞的成分居多,徐俌聽到后很不爽。
沈溪道:“徐老如此做,其實算是給各方一個臺階下,有些事不是朝廷不知,也不是陛下不知,只是有時候需要顧及所有人的臉面,只能單方面做出犧牲……勛臣到底是朝廷不可或缺的力量,關鍵時刻勛臣還是能頂起來。”
沈溪雖然沒直說,卻是在警告徐俌,別以為你以前做的那些齷齪事沒人知道,現在不過是折中一下,讓你主動交出權力,如此一來你的名譽得以保全,皇帝的目的也達到了,我這邊也能順利交差。
此乃三全其美的好事,若你不識相,非要緊握權柄不放,到頭來可能是個魚死網破的結局,誰都沒好日子過。
沈溪所言,徐俌一個字都不信。
但在被沈溪多次坑掉后,徐俌意識到最好別跟對方爭,冷笑道:“老夫決定放下,便不會計較其它,之厚大可跟朝廷上奏,甚至你直接拿走兵權,老夫絕不會多吭一聲。不過先提醒,若是江南出了亂子,這責任需要你來背。”
此時徐俌只能說兩句相對硬氣的話,但其實不過是在給自己充臉面,徐俌甚至知道江南根本出不了什么亂子。
今天他之所以沒有趕在天黑前來找沈溪,便在于他想弄清楚自己手里有多少底牌,于是召集嫡系將領到府上商議事情,不想到最后竟然無一人赴會,徐俌終于意識到沈溪這個強龍早就把他這個地頭蛇的人馬給收編了。
這也是徐俌妥協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