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跟王倬簡單寒暄后,王倬便回兵部處理事務去了,畢竟還有沈溪轉交的寧王余黨需要審訊,還有就是接下來的軍制改革,這些都需要王倬這個南京兵部尚書打理。
在這權力更迭的關鍵時刻,王倬急于想證明自身的能力,避免作為魏國公一黨被皇帝厭棄,進而被清洗掉。
魏彬親自送沈溪出城。
二人上了馬車,先是簡單交談,隨即魏彬發愁地道:“沈大人,您這一走不打緊,魏國公那邊恐怕會出亂子……以咱家的本事,可對付不了這個陰險狡詐的老狐貍啊。”
沈溪笑著問道:“昨夜不是已商議好,魏國公暫時會退下嗎?他手頭沒有權力,就算在下離開了,他能做何事?”
魏彬搖頭道:“有些事可說不準……魏國公這些年肆無忌憚,大肆侵占良田,侵吞朝廷稅賦,危害一方,只是把他職務下了,但爵位尚在,未傷及根本……他在地方上的勢力盤根錯節,沒了沈大人制衡,南京這邊的官員習慣了聽從他的命令,最后的結果……可能南京這邊要出亂子,朝廷終歸還是要將之調回原位。”
沈溪笑著問道:“怎么,魏公公覺得這步棋走錯了?”
“嗯?”
魏彬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說道,“咱家可不敢隨便妄議陛下和您的決策,只是這件事始終有欠妥當,要是能讓魏國公到京城閑住幾年,倒是可以讓南京實現平穩過渡,或許還可以清理出大批良田……”
說到這里,魏彬用期待的目光望向沈溪,希望對方能把徐俌帶走。
而沈溪的神色始終波瀾不驚,透過馬車窗戶望著外面,似乎在想心事。
魏彬幽幽嘆道:“若是沈大人覺得在下的建議不好,就當沒聽到吧。”
沈溪道:“魏公公既已履任南京守備太監之職,就應該想如何才能安一方之民,不要再出現類似這兩日的騷亂,而不是考慮把一個失去權勢的人調出轄區……面對一只沒有獠牙和利爪的老虎,依然懼怕,那只能說明魏公公不夠自信。”
“呵呵。”
魏彬即便不認同沈溪的話,這會兒也不敢反駁什么,畢竟沈溪的地位明擺著,就算罵他,他也要忍著。
沈溪再道:“至于讓一個公爵離開南京這種事,可不是臣子能做的決定……陛下沒交待下來的事,難道本官能擅作主張?如此就不怕被朝野叱罵僭越行事?”
魏彬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唯唯諾諾:“也是,也是。”
沈溪打量魏彬,魏彬下意識地側開腦袋,不敢與之對視。沈溪再道:“來之前,張公公就沒對你有所交待?”
“啊?”
魏彬臉色很不自然,問道,“沈大人說的是……張苑?”
“嗯。”
沈溪點頭,目光好似在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魏彬想了想,回道:“其實咱家是開罪了張苑,才被他調離京城,這也跟咱家突然接掌東廠職司有關……咱家才出任東廠廠督不過九天,就接到南下任南京守備太監的調令……就在三天前,陛下已將東廠事務交還張永張公公……張苑根本就沒有容人之量,咱家憑何要攀附他這棵歪脖樹……”
在沈溪面前,魏彬絲毫不掩飾對張苑的鄙夷,太監內部明爭暗斗,但看著一個沒多大本事的人爬到高位,誰都不甘心。
張苑在太監體系中屬于那種要才學沒才學、要人品沒人品、要修養沒修養的異類,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比張苑強,但就是讓張苑這個不學無術之輩爬在最高的位子上,一個個憎惡張苑的同時,卻只能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