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沒有在呂宋島本島跟阿爾梅達相見,而是在南方的沈家島。
沈家島扼呂宋灣,地理位置無比重要,東部有一天然良港,可泊靠萬噸級別的船只。這座島就是后世的盧邦島,面積近兩百平方公里,在沈溪統領大明水師來之前,島上盤踞著兩三百海盜,被沈溪來了一個甕中捉鱉,如今大多數海盜都被編入沈溪的水師中。
事實上從北向南,沈溪統領的大明水師不知打垮了多少海盜,如今收編到麾下的已超過一萬人。這些人常年活躍在海上,是最好的水手人選,當知道統帥是沈溪且沈溪親口向他們允諾,以后會在陸地給他們賜封土地并且獲得官位后,便自覺自愿地為沈溪賣力起來。
沈溪到沈家島之前,足足晾了阿爾梅達四天。
“沈大人,可算見到您了,在下不知有多榮幸。”
跟上次不同,那時阿爾梅達五十來歲,年富力強,精力旺盛,這次相見,阿爾梅達已年屆六十,胡子拉碴,看上去多了幾分歲月的滄桑。
見到沈溪,阿爾梅達無比熱情,一口大明官話無比嫻熟,顯然在他崛起這些年里,對大明的語言和文化有了更深層次的研究。
沈溪笑著點頭,而后跟阿爾梅達到了島上駐地……這座島主要駐扎了沈溪的私人艦隊,他名下的船只并沒有到大島駐扎,一方面與大明水師相互呼應,避免被一鍋端,另一方面則起到警戒和預警作用。
阿爾梅達進入磚混結構的二層小樓,來到寬大的房間里,來不及看四周的擺設便迫不及待地道:“這次我帶來一整船白銀,還有你們稀缺的物品,包括沈大人急需的作物種子……我們帶著滿滿的誠意而來,希望能跟大明繼續做買賣。”
沈溪道:“如果你們誠心做買賣,何至于要跟倭寇和海盜合作,幾次三番跟我們開戰?”
阿爾梅達沒料到這么快就進入正題,趕緊擺手,局促不安地道:“我們沒有與大明交戰的打算,不過是東亞艦隊的提督擅自行事,違背了國王的命令……我已將幾名罪魁禍首押過來,交由沈大人處置!他們就在旅店里,隨時可以押送過來。”
沈溪一擺手:“不用了,那是你們的國民,犯了錯,不該由我們來懲罰。”
阿爾梅達愣了愣,突然明白過來,點頭道:“我會將他們軍法處置!你們明人喜歡以人頭計功,還喜歡把人頭堆砌起來炫耀示眾,那我就把他們通通砍頭,把人頭作為禮物送給沈大人。”
沈溪板著臉道:“我要他們的人頭作何?你如何才能證明他們不是替罪羔羊,沒有人在幕后指使?”
“絕對不敢欺瞞沈大人,在下跟沈大人交過手,知道沈大人的威風,怎么可能會自討沒趣?只有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來者,以為有國王的陛下寵信,又有在美洲征伐屢屢得手的經歷,才會膽大妄為,妄圖打開大明國門,不勞而獲。我也知道自己有御下不嚴的責任,這一船白銀和來自美洲的特產,可以作為賠償,以換取與大明的和平。”
阿爾梅達很客氣,一來就把姿態擺得很低,并提到戰爭賠償問題。
沈溪臉色陰沉:“你們會這么好心?”
阿爾梅達嘆道:“沈大人,您應該明白我們的處境,我能在我的國家得到國王禮遇,還一躍而成為大公爵,便在于過去多年,跟你們大明做買賣,得到很多歐羅巴沒有的特產品,像絲綢、茶葉、陶瓷等,非常受歐羅巴各國歡迎,所以我們賺了很多錢,國王很高興,所以我的地位一直很牢固。”
“可惜的是,隨著國內越來越多的新銳將領涌現,我們這些人被認為因循守舊,不合時宜,所以名義上我是亞洲總督,但對各艦隊很難實現有效控制。若非此番香料群島的艦隊連戰連敗,戰艦幾乎損失殆盡,國王大怒之下撤了許多少壯派將領的職務,我也不會重新恢復對亞洲各艦隊的控制權。”
沈溪板著臉道:“這是你們內部的問題,總之犯了錯就要挨罰。你們想跟我們恢復貿易,必須拿出誠意來,否則我大可派出船隊,去把你們在南美的礦場都搶來,甚至于直接殺到歐羅巴,把你們國王俘虜了再談判……早在一百年前,我們大明就派出多達四五萬人規模的龐大艦隊,遠至西非地區,這樣的遠征對我們富強的大明來說,并非難事。”
“啊?這怎么可能?”
阿爾梅達大驚失色,“你們不熟悉航線,這么做太不明智了……誠然,你們的船只很大,火炮也很兇猛,但你們沒有遠航的經驗,對許多地方的水文狀況不清楚,很可能讓整支艦隊葬送在風暴中!”
沈溪手一伸,很快他身后侍衛送上一份卷軸,他拿到桌子上徐徐鋪開,問道:“你是說,我們缺乏這樣的海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