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等候的大臣進到乾清宮后,不知此前里面商議了什么,但見幾名閣老、部堂臉色凝重,便知沒什么好事。
蕭敬道:“陛下,人已到齊。”
“嗯。”
朱厚照環視一圈,最后目光落到工部尚書李鐩身上,“工部,朕之前讓在運河沿線城市修建行宮之事,為何沒了下文?”
李鐩本來在旁看熱鬧,卻未料成為眾矢之的,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
有關行宮修建之事,早在朱厚照南巡時便提出,由上一任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苑具體負責,張苑倒臺后,朱厚照去了宣府,這件事便沒了下文。
工部沒人督導,自然不會主動申請銀兩修建運河沿線城市的行宮,避免勞民傷財。
半天后,李鐩支支吾吾道:“工部并未接到御旨。”
朱厚照一拍桌子:“那就可以半途而廢?前期投入就當打水漂了?”
在場沒人幫腔,李鐩不好接茬,卻聽朱厚照生氣地道:“此事必須盡快落實,徐州、揚州等地的行宮都要修建,朕會定期派人檢查進度。”
內閣次輔靳貴出列:“陛下,中原災害接踵而至,大明各地戰亂方平,正是百廢待興時,實不宜大動土木。”
平時靳貴屬于那種老實巴交不喜歡惹事的類型,但此時卻主動站出來反對,朱厚照臉色頓時變得很差。
朱厚照勃然變色:“靳大學士,朕要修建行宮之事,乃早就定好的,時間拖了一年有余,現在國庫用度沒那么緊張,難道朕這么做不行?”
朱厚照神情和語氣都極度跋扈,靳貴有些心驚膽戰,低下頭,沉默以對。
旁邊梁儲道:“回陛下,戶部今年開銷巨大,實在不宜再增加用度,畢竟冬天過去就是春荒,總要預留一些錢糧,以備不時之需。”
“你們都要跟朕作對嗎?”
朱厚照板起臉,老氣橫秋地教訓一句。
梁儲和靳貴趕緊行禮,卻未松口。
旁邊大臣一看這架勢,便知君臣間產生嚴重對立,本來就許久不見面,一見面就爭執不休,儼然如當初謝遷和楊廷和在朝時那般。
沈溪道:“陛下做事當有輕重緩急之分,修建行宮不用急于一時,陛下不是說接下來要往宣府?現在著急修建南邊行宮,未來陛下南巡卻不知是何時,或許是一兩年,又或許是兩三年,長期不住人的話過不了多久行在就會破敗不堪,到陛下起行南下時是否又要重新修繕?”
沈溪建言,情況跟剛才截然不同。
之前一些人沒出來跟朱厚照爭論,就是在等沈溪表態,現在沈溪說話后,許多人紛紛出列,均言運河沿岸城市的行宮可以暫緩修建。
朱厚照有些氣急敗壞,皺眉打量沈溪:“沈尚書,朕不是非要跟你們爭,實在是此事早有定論,花出去的銀子總不能白白浪費掉吧?”
“那陛下用內府銀子來修,又何嘗不可?”沈溪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