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這話更多是向王憲解釋。
對于王瓊和王守仁來說,王憲始終不能算“自己人”,如同他們最初杯葛唐寅一樣,在他們看來王憲根本就沒資格直接調任兵部侍郎,按照慣例,兵部部堂多從西北拔擢,王憲履歷不夠豐富,也沒有取得讓人稱道的功勞,至今也沒有超出同僚的能力。
王憲道:“陛下在宣府,奏疏來回耗費時日頗多,且未必得到回音,不如多往沈尚書府上走幾遭。”
“沒用的。”
王瓊多少有些氣餒。
王憲笑盈盈道:“那不如兵部把事往下放一放……江南的事,便交給南京兵部處置,距離陛下所定期限有兩年不是?”
……
……
沈溪作為內閣排位第三的大學士,權力卻比首輔還要大,朝中權力格局也發生巨變。
但沈溪成就太過驚人,同時也算是謝遷指定的接班人,他主持朝政,朝中少有反對的聲音,即便跟沈溪有一定隔閡的大臣,也不覺得沈溪會禍國殃民,反而他們對皇帝的一些舉措持反對意見。
沈溪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不會以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姿態對待同僚,而很多時候他比謝遷更懂得虛以委蛇,在處理朝政上做到游刃有余。
當晚沈溪在惠娘處過夜。
簡單吃過晚飯,惠娘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句:“張家的案子,到此為止了嗎?”
之前張氏一門下獄之事朝野鬧得沸沸揚揚,沈溪不時跟她知會最新消息,但這幾天卻突然忘記了有這么回事,掛口不提,惠娘覺得,沈溪可能在避忌什么,她最怕的是張家兄弟最后又被無罪開釋。
沈溪介紹目前的情況:“陛下暫且不可能他們痛下殺手,但也不會如此輕易放過。”
“那事情就這么拖著?”惠娘再問。
沈溪輕輕搖了搖頭:“只要一天太后在世,張家兄弟就會得到庇護……陛下在很多事上也有避忌,陛下看起來對太后沒什么親情,但終歸還是要重視孝道,再叛逆的孩子,也不會對自己的親舅舅痛下殺手。”
惠娘低頭不語,李衿插嘴道:“真是便宜他們了。”
沈溪有些無奈:“連續折騰下來,我們算是跟張家徹底撕破臉,如今已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我這邊倒沒什么好害怕的了……但就算張家罪惡滔天,但到底他們跟陛下是血親,暫且很難被法辦。”
“嗯。”
惠娘點了點頭,未置可否。
沈溪道:“若惠娘實在痛恨他們,我倒是可以使用一些非常規手段。”
惠娘稍微有些驚訝:“老爺想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痛斥他們的罪行,還是說直接在牢房那邊動手腳,置其于死地?怕是不容易吧?”
沈溪從惠娘的語氣,聽出惠娘對于他暗殺張氏兄弟并不反感,只是怕出什么偏差。
不過很快,惠娘便改口:“就算妾身跟他們有仇怨,畢竟時過境遷,而且他們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讓妾身家破,而未人亡,若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便是違背朝廷綱常法紀,妾身倒成了罪人。”
如今的惠娘在大局觀上比以前強了很多,這讓沈溪非常欣慰,當即點頭:“就算不殺他們,也要給他們個教訓。”
“這是朝中事務,妾身還是不多過問了。”惠娘怕自己說多了影響沈溪的決定,瞻前顧后更怕擔責,便就此緘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