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泰一臉緊張地問道。
江彬站在一張寬大的地圖前,思索良久后道:“看來這么冒進也不是辦法,但撤回去要折威風,那未來幾天便延緩行軍步伐,多派人馬去刺探韃子情報,等候陛下的人馬跟上來。”
許泰想了想,道:“之前一天都要走六七十里,明日行軍幾里?”
江彬冷笑一聲:“先走個二三十里,等候陛下那邊的消息,若陛下走得慢,咱就干脆找條河,扎營等候。”
……
……
江彬充滿自信,覺得只要穩步推進,哪怕孤軍深入,也可以跟韃靼人正面抗衡,畢竟他之前有跟寧王兵馬交戰的經歷,還取得過勝利,覺得對付早已不成氣候的韃子并非是大問題。
但顯然江彬低估了韃靼騎兵的實力,韃靼人在火器上不如大明,甚至不如寧王所部,但在草原上縱橫馳騁,還有作戰經驗遠在明軍之上。
就連沈溪,在兵力不占上風的情況下也不敢跟韃靼人正面交鋒,而是要創造一個有利于火器發揮的作戰環境,輔以戰壕、拒馬等進行戰斗。
熱火器兵最擔心的就是遭遇戰,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絕對招架不住騎兵的死亡沖鋒。
火器的射程始終有限,在有限的時間內,騎兵的推進速度非常快,只要防備不及時就會出現防守方面的漏洞,后續火器再難發揮效用。
這也是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前,許多國家依然大量保持騎兵的根本原因,而華夏更是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才取消騎兵這個兵種。
沈溪對這些很清楚,江彬卻懵然不知,在他看來,只要自己擁有先進的武器裝備,在草原上就無所忌憚,江彬自打領兵還沒遭到太大挫折,現在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全無警惕心。
七月十六,沈溪面對眼前一份由朱厚照和江彬等人聯合草擬的行軍路線以及作戰計劃,只能搖頭苦笑。
“大人,以目前看來,朝廷兵馬已深入草原腹地,進到地勢較高的地方,士兵必定會有水土不服的情況,但直至今日江彬依然在催促麾下兵馬急行軍,就怕將士吃不消……”
這次不是由沈溪帶兵出征,但不影響云柳調查相關情報,不過跟以往不同,這次沈溪手下的斥候未大面積派到草原上,云柳所知情報也不是很詳盡,尤其是沒有查到韃靼人的動向,草原一片安靜。
沈溪沒有詳細詢問,只是指了指地圖上一處地方,點頭道:“想來就是這里。”
“大人,您的意思是……此處會爆發大戰?但江彬的人馬已過此處。”
云柳不太理解,因為從情報看,沈溪所點地方,江彬之前帶兵路過,就是察罕腦兒衛舊址,此時江彬已在五十里以上,后續陛下的人馬也快要抵達。
沈溪道:“草原上并非處處都適合跟韃靼人交戰,若是韃靼人突然殺出來,江彬大概只能持續一天,隨后就會撤退,而真正讓他可以據守的地方,只能是這里的殘垣斷壁,可惜這幾年不清楚韃靼人將此處破壞成什么樣子了。”
云柳一時間有些為難,因為她以前根本就沒想過一個普通的衛所舊址有什么好調查的,從未派斥候單獨去看一眼。
“不過也好。”沈溪道,“讓陛下知道草原上作戰的困難,可以打消他許多不切實際的想法,對于穩定邊疆局勢有好處。”
云柳道:“大人,若是江彬戰敗,可是有不少將士會葬身疆場。”
沈溪板著臉道:“你以為我愿意看著他們去死?他們中間很多都是曾跟我并肩作戰的勇士,但上了戰場就身不由己,連我都不知韃靼人會從何處殺出來,也不知江彬最后會取得如何戰績,我能做的,就是提醒陛下和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江彬做好防備。”
云柳感受到沈溪的嚴肅,不由產生一種窒息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沈溪嘆道:“這么多年下來,草原永遠打不散治不服,可惜中原王朝一直想著如何占領,而不想著如何促其歸化,這才是問題癥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