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重重地嘆口氣,顯得很沮喪,這會兒他已不復出征時的豪情壯志,宛若霜打的茄子,擺擺手道,“安排一下,過兩天朕就回宣府行宮,西北軍政事務就交給兵部侍郎王守仁吧,他在宣府當總督很長時間,對后續戰局應該有自己的見地,由他接手再合適不過。”
蕭敬請示:“那是讓王侍郎現在就接手,還是等過幾日陛下走后再說?”
朱厚照瞥了蕭敬一眼,沒好氣地道:“現在就讓他接手吧,朕可不想理會這些糟心事……真他娘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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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當了甩手掌柜,把所有軍政事務都丟給王守仁,同時移交的還有千鈞重擔。
王守仁接手后也感覺頭大,戰事發展到這般境地,慘敗是肯定的,但為了皇帝的顏面還不能如此跟天下人交待,畢竟之前大明可是保持對草原的絕對勝率,前幾年把草原都打服了,還選出個可汗到京城監視居住,這才不到三年時間,就說草原部族已重新崛起,讓大明的無敵之師遭遇慘敗,這對大明軍民的士氣打擊不可謂不慘重。
在沈溪陰影下,西北軍民無論做什么都要仰望沈溪的豐功偉績,而王守仁覺得自己力不能及。
但王守仁到底是青史留名之圣賢,能力沒得說,他接手后,宣大防務進一步加強,同時催促胡嵩躍和劉序帶兵撤回關內,生怕再出現一場敗局。
不過此時的胡嵩躍和劉序并無馬上撤回張家口的打算,他們領兵在距離張家口一百里的地方駐扎,好似真要等待救援草原上尚未撤回的人馬。
“老胡,情況不對勁,大人為何讓我們在草原上逗留?王大人已幾次派快馬來催促咱撤回關內了。”劉序急忙去找營地外高地上用望遠鏡觀察周邊地形地貌的胡嵩躍說事。
胡嵩躍道:“咱負責殿后,當然是陛下和沈大人讓咱怎么干,那怎么干……陛下沒讓咱撤,沈大人又說讓我們留在草原上等候消息,咱著急撤退,不是違抗軍令么?”
劉序點點頭道:“是這么個理兒,但問題是現在咱在這里干等什么?又不出兵!進又不進,退又不退,就跟等死差不多,萬一韃子主力殺來當如何?到那時想撤回關內可不容易……咱手下不全是騎兵,又沒沈大人坐鎮中軍,守在這里意義何在?”
胡嵩躍回頭看了看劉序,皺眉道:“這么說,你不相信沈大人的判斷?劉老二,你別忘了咱現在的地位是誰給的!當初你跟俺一樣,不過是混吃等死的低級軍官,哪里會想到這會兒功成名就,老婆孩子一大堆?”
劉序被罵得顏面不存,氣惱地道:“誰說不聽沈大人的?但現在沈大人既不是兵部尚書,也不在西北任職,現在可是王大人催促咱回去,那可是宣大總督,還是兵部侍郎。”
胡嵩躍不屑一顧:“什么王大人,跟沈大人有得比嗎?出身是挺不錯,但從不見在戰場上有何建樹,他升遷起來,更多是靠沈大人的賞識,還有父輩的人脈……到了戰場俺老胡不信別人,就信沈大人,沈大人說讓等,就算天塌下來也要等下去,除非是沈大人讓我們撤兵!”
“唉!”
劉序對胡嵩躍的態度稍微有些不滿,但他也知道實在擰不過胡嵩躍,只能聽之任之,畢竟他也認為沈溪沒理由害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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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軍務并不單單歸宣大總督衙門管理,王守仁每天都會把他所知情況告知京城的兵部,讓兵部乃至于五軍都督府都知道西北這邊發生了什么。
初時王瓊幾次都想請沈溪去兵部敘話,發現沈溪刻意避免跟這事扯上關系,也學聰明了,不再期望沈溪公開露面,也不求李鐩代為轉達,而是單獨前去拜訪,且是深更半夜后去沈家,無聲無息,就是為了防止外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