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點頭道,“不過你也要明確現在朝中格局,沈之厚到宣府來是為勸說陛下誅除江彬,但陛下無意動江彬這人,這件事繼續發展下去,勢必造成君臣間的嚴重對立,朝廷也會出大亂子,現在此事交給你,好好掂量著辦。”
張永趕緊問道:“不知蕭公公有何好建議?”
蕭敬搖頭苦笑道:“若有好建議,老朽也不至于落得這般田地,陛下對老朽不滿日久,咱都是自己人,沒什么好隱瞞的,在陛下跟前做事得處處留心……”
雖然蕭敬沒明說,但張永卻明白是什么意思:“這是提醒我伴君如伴虎啊。”
蕭敬再道:“沈之厚雖然年輕,但也是先皇欽點的顧命大臣,處理事情有禮有度,謝閣老對他寄望甚深,在這件事上切勿跟他交惡,否則必然千夫所指……他現在已是監國,未來更是內閣首輔的不二人選,你要多協助他做事。”
“嗯。”
張永面色拘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蕭敬施施然站起來,沖著張永拱了拱手,然后叫來家仆開始收拾東西。
張永起身問道:“蕭公公這就走?其實可在宣府多停留幾日。”
以張永想來,蕭敬到底施政經驗豐富,可以聘請蕭敬當自己的幕僚,遇到事情可以多問問蕭敬的意見,必要時還可以把這個“前任”推出來當替死鬼。
蕭敬卻是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完全不眷戀權位,道:“陛下讓回,這就走,遵照陛下御旨辦事總歸沒錯,這里就交給你了。”
……
……
張永別提有多懊惱了,他從蕭敬這里沒問出策略,只能硬著頭皮去勸說沈溪,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行宮門口,沈溪好像木桿立在那兒,張永遠遠看一眼,正要往前走,錢寧過來笑著恭維:“還沒好好跟張公公說聲恭喜,以后多仰仗張公公您了。”
張永對錢寧倒是沒多大意見,道:“沈大人那邊,該怎么勸啊?”
“這個……”
錢寧雙目圓瞪,“一切聽從張公公吩咐。”
張永不耐煩地道:“算了,問你也是白問,你別過來打擾,咱家要去跟沈大人交談……”
說完張永走向沈溪,一直到沈溪跟前,輕輕咳嗽一聲算是提醒,沈溪睜開眼,掃視他一下。
張永面色尷尬,拱手道:“沈大人,有件事跟您通知一下,咱家這不剛去面圣么……陛下說讓咱家接替蕭公公,做司禮監掌印,以后多多關照。”
“恭喜了。”
沈溪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
張永面色略帶凄苦:“有什么好恭喜的,連起碼的替陛下分憂都做不到,咱家汗顏啊!”
說這話時,張永眼巴巴地望著沈溪。
沈溪嗤笑一聲:“怎么,我站在這兒,礙著張公公你的前程了?”
“不不不……”
張永趕緊解釋,“咱家并無此意,您想在此停留多久都可,只是……咱家不知該如何做好差事,想請沈大人多提點。”
沈溪搖頭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張公公若有對公事不解之處,當求教蕭公公,而不是來問本官……內官和外臣見面交談一向是忌諱,張公公在司禮監并非一兩日,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才是。”
這話等于是直接回絕張永,其實沈溪很清楚張永不是來求教他,而是想讓他“知難而退”,但到這個地步,他已不可能退縮。
張永道:“蕭公公什么脾性沈大人您該有所耳聞,知道退下來,他對咱家三緘其口,咱家不得已才來求教沈大人。沈大人在朝中多年,總能指點一二吧。”
沈溪搖搖頭,懶得搭理張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