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鎮是肯定要建立的,也就在今年,最晚也不過兩三個月后。
但圣上顯然對東江鎮由誰統率還有疑慮,毛文龍是現成的人選,駱思恭便是來考察的。可不只是東江,還有登萊,都在他考察之列。
幾十年的錦衣衛生涯,駱思恭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更擅長對別人脾氣稟性的分析和判斷。
歷史記載不是那么可靠,歷史人物不是那么簡單,這是朱由校逐漸清晰的認識。
毛文龍毀譽參半,贊之者稱其為海上長城,抗清英雄,后金的心腹大患。毀之者罵他違法亂紀、通虜謀叛、罪在當誅。
朱由校相信人是復雜的,也不是恒久如一的。根據外部條件的變化,人的改變也不足為奇。
毛文龍在東江鎮初建后,如同大多數新上任的官兒,自然是比較迫切地要表現自己,干出成績。
但在缺乏制約,以及明末混亂的朝局中,毛文龍逐漸變得跋扈驕恣,也相當正常。
與其等到出現問題再改,何如提前預防,將不確定因素消滅于萌芽狀態?
為什么要讓毛文龍沒有制約,為什么東江鎮的情況各人說的不一,為什么非要等他羽翼豐滿后再安插人員,徒招他的不滿和抵觸?
毛文龍領旨完畢,命令副手陳繼盛及將領們下去加緊準備,他熱情款待駱思恭一行。
駱思恭表情談笑自若,卻慢慢將圣上的交代布置下去。
“這幾人原是某的屬下。”駱思恭叫來幾名錦衣衛,給毛文龍介紹著,“為首者楊杰、方定邦,皆擅長諜報偵察,日后便在毛將軍帳下聽令。”
駱思恭一揮手,幾個錦衣衛向毛文龍躬身施禮,口稱:“卑職參見將軍。”
毛文龍有點發蒙,趕忙抬手虛扶,嘴上說著:“諸位免禮。”臉上神情卻復雜,不知道這幾個錦衣衛留在自己身邊到底是什么意思,監視?協助?
駱思恭淡淡一笑,向著幾個錦衣衛問道:“與毛將軍說說,你們的職責為何?”
幾個錦衣衛中唯有楊杰的形象比較特殊,中年微胖,臉上似乎總帶著幾分笑容。如果換身衣服,你絕對會把他當成客棧飯莊的殷勤老板。
楊杰一拱手,臉上笑意更顯,說道:“卑職等對外負責刺探軍情,對內負責肅清奸細,所需人員還請毛將軍派遣,對毛將軍的軍事指揮,卑職等既為屬下,又豈敢干涉?”
駱思恭點了點頭,對毛文龍笑道:“他們是毛將軍的屬下,毛將軍該如何差遣,便如何差遣。”
話是這么說,可毛文龍也知道不能派這些人去上陣打仗。人家搞諜報的,已經說得清楚了。
“末將明白。”毛文龍向著駱思恭拱了拱手,笑著說道:“這幾位兄弟精明強悍,末將能得此臂助,求之不得。”
駱思恭微微頜首,又接著說道:“本官還送來幾位京城俊杰,圣上見他們騎術精湛,便讓他們來毛將軍這里馳騁殺敵……”說完,他露出幾分壞笑。
毛文龍聽完也是神情怪異,沒想到皇上竟這么整治京城紈绔。可知道這幾個紈绔的家世背景,不由得咧嘴苦笑。
壽寧侯張家的張宗寶,武靖侯趙家的趙輝祖,壽寧侯張家的張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