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彌漫,火光閃現,巨響震耳,彈片橫飛。
五十架擲彈車把兩三百顆轟天雷接二連三地拋擲過來,幾乎覆蓋了建奴所在的那一大段寬壕。
驚呼、慘叫聲此起彼伏,但旋即又被黑煙、火光和巨響所壓下。在這如同地獄的屠宰場內,也不知有多少建奴被炸死炸傷。
沖在前面的建奴也被這突然的異變所震驚,腳步不由自主地放緩,甚至是停下,目瞪口呆地回頭望著。
槍聲猛然響了起來,比剛才密集了數倍不止,無數鉛彈挾著熱量和死亡,射向障礙前的建奴。
胸墻上的火光閃現是如此密集,幾乎連成了一片,伴著無數槍響所帶來的濃重白煙,遮蔽視線。
側面、正面,上千火槍手的輪播攢射,讓建奴如同陷入煙火之海的困獸,傷痕遍體,血肉橫飛。
牛錄額真可羅哈猛然被親兵撲倒在地,隨即是身旁響起的巨響。
一股熱乎乎的液體流了下來,親兵的身體不動了,就趴在他的身上。
可羅哈推開這個忠心保護自己的手下,眼見親兵的脖子上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血正汩汩流出,已經沒救了。
抬頭四望,可羅哈看到一個正向自己這邊奔來的親兵,突然就象被狠狠敲了一悶棍似的停了下來,晃著倒在地上抽搐,鮮血從他的脊背處流淌而出。
“轟”,這是可羅哈聽到的世間的最后一個聲音,一顆鉛彈打中了他的臉,立時血肉模糊。
趙猛子歪著腦袋瞄準了一個跌跌撞撞的敵人,在硝煙中,這個家伙顯得模糊而怪異。
扣下板機,火繩落下,然后一團白色的煙霧在眼前升起,那個家伙看不見了。
借著火槍后座的推力,趙猛子一個側身,把空槍遞給身后的戰友。稍等了一下,一個戰友把另一把裝填好的火槍推到了趙猛子手里。
趙猛子又默默地轉身架好火銃,安好火繩,槍口指向了另一個敵人。
還沒等他瞄準開火,一顆鉛彈激射而至,擊中了建奴的肚子。
這個建奴仿佛被重重地打了一拳,腳步一頓,腰一彎,雙膝再也支撐不住,緩緩跪倒在地。
就這么保持著跪倒踡縮的姿勢,建奴還挺了一會兒,才頹然撲倒下去。
趙猛子翻了翻眼睛,槍口微轉,向著一個硝煙中的身影扣動了板機。
在廣寧他開始只是個義勇,后來才在大量的擴充守軍時,成為了一個兵。
然后又隨軍退到寧遠,接受了兩個多月的嚴格訓練,成為了具有戰斗經驗的一個老兵。
而現在這樣的戰斗,對趙猛子來說,并不比堅守廣寧時更緊張兇險。盡管沒有了寬厚高大的城墻,但他也不再是原來膽小恐懼的菜鳥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