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龍對徐光啟是最為敬佩的一個,待詢問完畢,便拱手說道:“徐大人身任天下,講求治道,在下極為崇敬欽佩。今日拜訪,還請徐大人指點當世之務。”
徐光啟沉吟了一下,說道:“某生平所學,皆主于實用。至于農事,尤所用心。蓋以為生民率育之源,國家富強之本。”
“君子之學,貴于識時;時之所急,務之恐后。”陳子龍繼續說道:“徐大人所言,在下極為贊同。”
停頓了一下,他又接著說道:“在下等三人已去新學打聽過,除經濟和農業水利外,其它并不想學。不知新學中,是否由徐大人授課?”
徐光啟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某雖腆為祭酒,卻不親自授課。然有現成教材,亦有名師講授,卻與某親講是一樣的。”
陳子龍微露失望之色,和夏允彝、徐孚遠交換了下眼色。
朱由校突然開口問道:“三位以為格物非是當世之務,不能經世濟用否?”
夏允彝注目過去,笑著說道:“那倒不是。只是我等不通此技,亦覺得不如農事和經濟重要而已。”
朱由校微笑頜首,說道:“取名格物,確實不太妥當,容易讓人生出誤解。若是改為物理,并說明其乃自然科學,非旁末之技,或許能好些吧?”
徐光啟眨著眼睛,琢磨著這個“物理”二字的含意,拱手道:“物理可是說的萬物萬事的道理?”
“原理更貼切。”朱由校說道:“知道了原理,就象掌握了規律,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物理是基礎學科,對農業水利、制造營建等都能起到促進作用。”
陳子龍不是很明白,拱手道:“還請沈兄詳述,我等洗耳恭聽。”
朱由校沉吟了一下,轉頭吩咐身后的李成成拿來茶壺,他往杯中加滿了水,快溢出才停下,又讓李成成取來一張厚紙。
然后,在眾人迷惑的目光中,朱由校將厚紙蓋住杯口,輕輕地端起杯子,慢慢地將它倒立了過來。
哦?嗯?眾人發出訝異之聲,一張紙而已,竟把杯中的水擋住,沒流出來。
連徐光啟和湯若望都瞪大了眼睛,他們還真沒這么試過,也不知道這是什么道理。
朱由校呵呵一笑,把杯子又翻轉過來,說道:“這其中是何原理?俗話說:水往低處流。渴烏(虹吸)卻能將水跨過一個高度引到另一邊灌溉,又是為何?”
“黃河挾帶大量泥沙,淤積嚴重,常有水患害民。通常是清挖淤塞,可若是束水使水流變急,是否能沖下泥沙,減少淤積,惠及沿河百姓呢?”
“就說諸位的家鄉松江,以紡織著稱。如果能在紡織機械和技術上鉆研改進,提高效率,一個人能織出兩個,甚至是三個人的布。豈不是惠及萬民,如黃道婆一般,亦能留名史冊?”
對著這好幾個提問,陳子龍等人面現思索,半晌,向朱由校拱手道:“我等愚陋,愿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