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先隱藏殺手锏,或者與敵人在陣地上展開拉鋸戰,使建奴不斷地投入,也不斷地死傷,就是老熊要達到的目的。
雪花還在稀疏地落著,并不令人心煩,倒是讓人有清爽的感覺。
地上只是薄薄的一層,城墻也鑲上了銀邊。走上城頭向外瞭望,縱橫的壕溝、遮頂的草棚盡收眼底。
“大人。”負責值守的黃得功上前躬身施禮,“末將剛剛巡視完畢,官兵們都很好,只待明日與建奴廝殺了。”
熊廷弼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明日未必有戰。東虜初抵城下,還要打造攻城器械,沒有兩三日準備,是斷不會攻城的。”
“但我軍戒備萬不可松懈。”熊廷弼又說道:“你做得很好,巡視不可少,督促也不可缺。”
黃得功躬身領命,陪著熊廷弼在城頭上巡視。
“東虜進抵,必先截斷山海大道,扎設大營當在城北。”熊廷弼伸手指了指,說道:“我料其不會四面圍攻,而是專攻一面。”
“先攻北面嗎?”黃得功瞪著眼睛猜測道:“那敢請大人調末將守北面。”
熊廷弼笑了笑,說道:“北面不能交予你,且建奴要攻,也當是東北、西北兩個方向。因為,他們會以為角臺的守御當是薄弱之處。”
這是常規的攻城戰法,而寧遠也不是嚴格的棱堡,建奴十有**會按照這個套路來進攻。
“如果攻城有進展,東虜又不知城頭有紅夷大炮,說不準會向前移營。”熊廷弼捋著胡須,冷笑起來,“只要在大炮射程之內,便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黃得功不是很明白,問道:“要讓建奴攻到城下嗎?那城外的防御體系豈不是要放棄?”
熊廷弼微微一笑,說道:“稍微放棄一些陣地,或是攻防進退,才能讓東虜繼續投入兵力,陷入與我軍的反復廝殺。有擲彈車,有手榴彈,建奴在陣地爭奪戰中,豈是我軍的對手?”
黃得功有些聽明白了,說道:“經略大人高明。若是一下子打狠了,建奴不再敢攻,咱們就白準備了。”
“此戰若能殺得東虜慘敗而回,半年之內怕是緩不過來。”熊廷弼瞇了下眼睛,說道:“明年,可能就會逼得東虜龜縮遼沈。我軍亦能前出至大凌河、錦州,對東虜形成更大的牽制。”
黃得功用力點頭,說道:“這回再搶不著,建奴的日子就更難過了。等到我軍重占廣寧,建奴怕是要完蛋了。”
熊廷弼笑著頜首,重回廣寧,與東江軍對建奴形成更大的壓制,確實是他的戰略設想。
以退守穩住陣腳,再到光復廣寧,確實意味著遼東形勢的大轉折,也是熊廷弼一直沒忘的執念。
這個執念從棄守廣寧時,就深深地種在了熊廷弼的心里。一定要再打回去,從某手里丟掉的,也要某再親手奪回來。
而皇帝對于他的信重支持,對遼鎮軍事的大力投入,無疑給熊廷弼增添著越來越強烈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