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撫畢自嚴便知道自己卸任在即,很快就將趕赴北京,接受帝國銀行行長的職務。
果然不出所料,不幾日,京師便有宣旨官趕到,召畢自嚴交卸工作,入京晉見皇帝。同時,也給李邦華宣讀了圣旨,正式接任津撫一職。
別人不知道帝國銀行行長的重要性,畢自嚴卻早在與皇帝的密奏來往中獲悉了很多,明白這將是一個不下于戶部尚書的重要職務。
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以后的任命,畢自嚴也加緊學習了不少知識,并有了自己對銀行發展的規劃和設想。
明朝已有票號、錢莊或類似于此的民間金融機構,這方面的運作門道兒還是能找到人詢問的。
換句話說,帝國銀行將來才是大明的錢袋子。發行、控制貨幣,對外提供貸款、匯兌等業務,以后還有對金融業進行監理的職能。
畢自嚴可是明末有名的經濟人才,尤善于綜理復雜的經濟事務。
他任津撫并兼督餉侍郎,不僅與登撫袁可立策應,互成犄角之勢,并用戚繼光遺法,使天津武備大大增強。而且,他催督遼餉的工作也做得出色。
正是有著理財的才干,畢自嚴才能認識到帝國銀行對于國家的重要,以及皇帝的長遠目光,佩服皇帝賺錢的手段。
鑄幣的幣息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且隨著銀幣發行量的增加,直至完全取代銀兩。畢自嚴粗算之下,怕不下一兩百萬兩。
當然,這不是一下子賺到的,廢兩改元差不多要三五年的時間,平均下來就顯得不那么多了。
但帝國銀行馬上就要開展匯兌和貸款業務,這可是一大筆收入,且是長期穩定的。
別人看到的是皇帝要拿商賈開刀,畢自嚴卻知道皇帝只是針對官商,針對不法商賈。
而對于商業活動,皇帝卻是鼓勵和扶持的。原因很簡單,商業越繁榮,市面上的錢流通越快,銀行才能越賺錢。
李邦華已在天津呆了數月,說是觀政,已經加了右都御史,以表彰他整頓京營之功,接任津撫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所以,交卸工作進行得相當順利。都有準備,情況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自然很快。
“景會兄此番入京陛見,定是到戶部就職。”李邦華并不知道帝國銀行的事情,以為憑畢自嚴的理財之能,肯定是戶部尚書李起元的后備。因為李起元的年歲大了,身體聽說也不太好。
畢自嚴也不說破,密奏上的事情,他哪敢說出來。
“孟暗是私下揣測,某卻不知要去何處任職呢!”畢自嚴沉吟了一下,岔開話題,說道:“孟暗就任津撫,可見陛下的信重。但陛下最惡黨爭誤國,孟暗可要慎之,勿被小人利用。”
李邦華與鄒元標是同鄉,相互之間還是師友關系,又替顧憲成說過好話,被人視為東林一派。
畢自嚴好心提醒,希望他不要與某些人來往,免得遭到謗毀,為圣上所不喜。
作了這么多年官,畢自嚴的政治嗅覺不可能遲鈍。報紙上有關官商的文章一出,他就意識到有一大批官員會被牽連其中,東林黨的更是不少。
李邦華的脾氣喜歡辨別是非,但卻不是迂腐。何況皇帝并不是妄加罪名,拖欠賦稅、侵占屯田、偷稅漏稅都是不法,該懲處,只是手段狠辣了些。
對于畢自嚴的好意,李邦華笑了笑,說道:“多謝景會兄提醒。某接任津撫,既為遼東的后方,亦是京師的屏障,自當效景會兄和袁撫盡忠職守,不負萬歲之望。”
畢自嚴和袁可立很相象,識大局、顧國家,雖然在思想上傾向東林黨,但在黨爭中卻共取中立態度。
李邦華說會效袁、畢二人行事,也就委婉地表明自己不會參與黨爭,只干實事。
畢自嚴笑了笑,捋須感慨道:“到了咱們這般年紀,還要什么意氣之爭?為國家盡忠,為百姓做點實事,此心可慰啊!”
李邦華頜首表示贊同,說道:“東虜連遭挫敗,頹勢已成。此時萬不是放松的時候,正要繼續打擊,使其一蹶不振,直至最后平滅。黨爭誤國,亦會葬送平遼大局,某豈能不知?”
畢自嚴見李邦華有了明確表態,也放下心來,交代道:“津鎮額兵萬五,雖是四鎮中最少的,戰力也有差距。但作為后方支持,卻不能懈怠。”
李邦華說道:“景會兄放心。某會多爭取派兵助戰,增強津鎮官兵的戰力。待到與東虜決戰之時,津鎮亦能有所表現,不會遜于其他軍鎮。”
畢自嚴舉起茶杯,說道:“東虜若滅,則國家安定,萬民安居。我等若有幸建功,亦不愧此生。為大明賀,為圣上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