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報紙上對紅夷大炮的威力和數量頗有夸張,這也使后金對于攻堅產生了更大的畏懼心理。
范文程見皇太極停下來端杯喝水,他也迅速組織了下措辭,恭謹地微微躬身,開口說道:“回四貝勒,卑職以為明軍的火炮雖然犀利,但還不是威脅最大的。”
哦,皇太極挑了下眉毛,放下茶杯,注目于范文程。
“范先生因何如此說呀?”羅繡錦替主子開口詢問,心中也甚是疑惑。
寧遠挫敗歸來,后金軍無論將領士兵,都對紅夷大炮心有余悸。一打一條血胡同的慘景,已經刻在腦海中抹之不去。
如果是面對面的廝殺血戰,再慘烈也是后金軍所熟習的戰法。
但現在,縱橫無敵的鐵騎、勇武善戰的勇士沒與敵人照面,便死于一顆顆打過來的鐵球下,卻著實令人難以接受。
這就象已經做好充分準備,要與敵人真刀真槍拼殺一場的戰士,迎來的卻是狂轟濫炸;一個掄刀吼叫,準備與對手決斗的勇士,卻被對手掏出手槍一槍撂倒是差不多的心情。
火炮犀利,威力巨大,幾乎是參戰后金兵將的共識。但范文程卻說出這話,怎能不讓皇太極和羅繡錦感到驚訝和不解。
范文程見成功引起了皇太極和羅繡錦的疑惑和興趣,心中略顯得意。
與旁人一樣,怎顯出自己的才能?標準立異嗎,倒也不完全是。回來后他認真思考過,還真的有一些自己的獨特見解。
“四貝勒,不知您計算過我軍此次的傷亡沒有?”范文程笑了笑,旋即恢復了嚴肅神情,正色說道:“卑職說的不是總數,而是火炮和火銃,以及別的因素的確切數字。”
皇太極微皺眉頭,他當然沒去統計過,當時也沒這個習慣。死傷都看總數,誰管你是被炮轟死,還是從馬跌下摔死的。
范文程知道不是賣關子的時候,不等皇太極有所表示,已經繼續說道:“依卑職在寧遠戰場上所見所估算,明軍火炮固然犀利,便導致我軍的傷亡數量,遠不及在城下被明軍火銃所擊。”
羅繡錦似笑非笑地說道:“這也正常啊!火炮能有幾門,守城明軍成千上萬,火力自然密集無比。”
范文程點了點頭,好象同意羅繡錦的看法,但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這樣,“明軍火炮雖猛,但真正阻礙我軍攻擊的,卻是明軍數量龐大的火銃,以及壕溝和工事。”
“此番攻打寧遠,城頭火炮居高臨下,對我軍遠方集結人馬進行轟擊,雖造成了不少傷亡,但影響更大的卻是我軍的士氣,對我軍攻擊的實際阻礙并沒有想的那般大。”
“而被壕溝阻擋的我軍,被敵人火銃密集射擊,又有近距火炮的轟擊,還有那種爆炸的炮彈,傷亡才驟然增加。”
“明軍的城防甚是詭異兇悍,火銃向下攻擊,各個角度都能顧及,幾乎無可躲避。”
“火炮雖猛,發射卻慢,此其弱點一也。”
“火炮威力大,想必亦十分笨重,移動不便,此其弱點二也。”
“至于攻打堅城,從古至今多是廝拼激烈、傷亡慘重的激戰,沒有火炮,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