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去年到現在,各地報告受災的也有不少。雖然地域小,災害也不算太嚴重,但朱由校都是鄭重對待。該賑即賑,從不拖延。
在他看來,這是應對更大規模災害的練習。如果這都應付不了,等到數年后災害高峰到來,情況糟糕到什么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抬頭看了看門口,還不見李成成回來稟報,朱由校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輕舉妄動。
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好消息,如果有了,李成成都肯定會跑來通知,讓他安心放心。
現在這種情況,只能說明還沒有結果。自己去了也是一樣,幫不上忙還添亂。
朱由校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取過一本有特殊標記的奏疏,有些隨意地閱看起來。
這是商會方面的上書,雖然皇帝給了權利,但商會也不敢輕易使用,怕上書多了惹皇帝厭煩。
朱由校看到是江南商會的,初時也沒上心,但看著看著,神情凝重起來。
改革鹽法是朱由校已經產生的想法,但如何改,他還沒有完善的方案。但有一點,曬鹽比煮鹽的成本低,數量多,最終淘汰煮鹽這是肯定的。
兩淮以煮鹽為主,鹽價很高,稱為熟鹽;廣東以曬鹽為主,稱為生鹽,價格要比淮鹽低一倍左右。
而這也是淮鹽要劃區銷售的主要原因之一,競爭不過生鹽,不規定銷售范圍的話,很可能被廣鹽擠垮。
朱由校也是認識到了這一點,才派出董應舉管理并擴大長盧鹽廠,并另派干員赴山東日照開廠曬鹽。
這兩個舉措是為了取代淮鹽所做的準備工作,鹽戶這個世襲職業和階層的劃分,朱由校也是準備改入民籍的。
提高生鹽產量,最終取代熟鹽,然后再是生產精鹽,這已經是朱由校規劃好的發展路線。
而綱法之弊,也讓朱由校認為鹽法也是要改革的。但具體怎么改,他還沒想得完全。
江南商會會長唐默所轉呈的夏中時的奏疏,卻給朱由校帶來了一個思路上的突破。
夏中時在上書中提出了自己對鹽法的創新思維,總的來說就是改“綱鹽制”為“票鹽制”。
按照夏中時的“票鹽制”,廢除鹽引,打破鹽商的世襲壟斷,而改用行票。
說白了,不管你是不是鹽商,想做鹽的生意,就可以去鹽廠買鹽,交足鹽課后即可領票運鹽。
朱由校垂下眼簾,思考著“票鹽法”的實施可能,以及其中尚不完善的地方。
在他看來,票鹽法最稱他心意的是取消了鹽引和引商對鹽引的壟斷,從而也基本上杜絕了官員的層層盤剝。
同時,實施“票鹽法”還能打壓鹽價,惠及萬民,卻并不減少朝廷鹽稅的收入,反過來倒能增加國家稅收。
簡化了販鹽運鹽的手續,放寬了鹽商的從業范圍,“招販行票,在局納課,買鹽領票,直運赴岸,較商運簡捷。不論資本多寡,皆可量力運行,去來自便。
交了鹽稅就能從鹽廠買鹽販賣,并不指定你的銷售范圍,也不管你原來有沒有販運食鹽的資格。
好,很好。朱由校想明白了其中關竅,不禁擊節贊賞。
壟斷鹽引、獲取暴利的鹽商沒有了,人人都可以買鹽經營,自然沒有了他們任意壓低買價,抬高賣價,獲取巨額利潤的可能……
“皇爺,皇爺。”李成成滿頭是汗地跑了進來,臉上興奮得浮起了紅暈,向朱由校報喜道:“小白生了六只,六只可愛的小貓咪。”
哦,朱由校沒因被打斷而惱火,卻為小白的平安和生下六只小喵星人而感到高興和興奮。
真行啊,一窩生六個小崽兒。
朱由校笑著站起身,邁步向殿外走去。
當看到六只能萌得人一臉血的小奶貓,在母親懷里閉眼亂拱時,朱由校笑得開心而暢快。
眼角余光掃過,朱由校又稍感驚奇。
撲克臉的“討厭”的神情已經松動下來,眼中閃著羨慕的喜愛的光芒,眨也不眨地盯著那幾只小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