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隆隆,槍聲轟鳴,鎮江堡外,一場廝殺正在進行。
“殺!后退者斬!”鰲拜面目猙獰,如兇神惡煞般地嚎叫著,毫不留情地揮刀砍翻一個向后跑的軍官,他的手下也用砍殺維持秩序,重新給織進攻。
夫戰,勇氣也。且將為軍主,將怯則士墮。
鰲拜這個粗人,想必不會知道這文縐縐的兵書要義。但他知道身先士卒,知道他帶隊沖殺,能鼓舞軍心和士氣。
敵人的陣地已經被突破了一道,再加把勁兒,鑿穿它,明軍將因此而喪失勇氣。這群膽小鬼,只敢躲在工事后放槍。
鰲拜是這樣想的,他的視線也只局限于眼前,寬度有二百余米的進攻面。
但在陣后的皇太極卻看得清楚,明軍是有意退縮,放棄部分一線陣地,卻在兩翼增兵,形成了一個凹進去的口袋陣。
鎮江堡的守軍數量很多,甚至可能不比自己所帶來的人馬少。守軍既有完備工事,火力又強,兵力也不處劣勢,皇太極知道根本攻不下來。
當他看到鰲拜終于帶著兩千建州兵壓上去后,知道形勢不妙,但猶豫了一下,卻沒有馬上發出鳴金撤退的命令。
這場攻防戰已經脫離了軍事的范疇,特別是被對面的明軍齊聲吶喊“不打正白旗”后,皇太極就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和滿心的無奈。
如果還象他來之前所計劃的,只派漢軍當炮灰隨便攻一攻就撤退,豈不坐實了“皇太極是自己人”?
皇太極倒不是太擔心部下的懷疑,但父汗的疑心卻將使他失去繼承人的資格,甚至是被解除旗主之職,象“獨腿五哥”一樣,沒有了將來的希望。
所以,他看出明軍的陰險布置,也不能在鰲拜率軍在表面上取得了突破的時候,突然發出撤退的命令。
不知道會死傷多少女真勇士,才能讓自己下令撤退,而不被人非議?
皇太極面無表情,心里卻是翻騰不止,更是恨透了對面明軍的將領,壞得簡直是頭頂長瘡、腳底冒膿。
但皇太極也不由得感到心驚,對手看穿了自己的意圖,甚至是琢磨透了自己的心理,這真是很可怕的事情。
戰斗在繼續,鰲拜終于帶著兩千真夷兵沖進了明軍布置的口袋陣。但明軍還沒有馬上發動圍攻,兵力在調動,擲彈車在移動,準備在緊張地進行。
漢軍已經傷亡慘重,新加入的建奴成為了進攻的主力。
鰲拜的堅持也有他的道理,死傷了那么多人,帶來的器械也消耗殆盡,才越過了寬大的壕溝,撤退就等于前功盡棄。
“沖,殺!”鰲拜瘋狂地吼叫著,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指揮著士兵繼續向縱深攻擊前進。
只要越過這該死的縱橫的戰壕胸墻,與敵人混戰在一起,憑建州勇士的兇悍,勝利是有希望的。
“轟!”幾十米外的一門火炮噴出無數的彈丸,如死亡的鐮刀,打翻了一群建奴。
火槍已經不是齊射,幾十米的距離,明軍火槍兵都在自由射擊,精準度也大為提高,將已能看清面目的敵人擊倒在地。
反攻的開始,是以一片片凌空砸來的轟天雷作為標志的。盡管在戰斗之初,明軍也使用過,但在密集程度上卻是多了數倍不止。
轟天雷落地滾動,冒著絲絲青煙。不少落進戰壕,狹窄的地方避無可避,使戰壕內的建奴發出恐懼的驚叫。
轟,轟,轟……一連串的爆炸聲在戰壕內外接連響起,如此密集的轟炸,是建奴從來沒經歷過,甚至明軍也是第一次使用。
錢哪,這都是錢哪!
要是朱由校看到這景象,估計得咧嘴心痛。但心痛歸心痛,要是能用錢把建奴砸死,他也不會猶豫。
這就是冷兵器和熱兵器戰爭的最大區別,熱兵器的耗費很大很大,對后勤的要求更高。
如果沒有足夠的人力物力財力,沒有保障的運輸能力,根本玩兒不起。
從這一點來看,后金就是想向熱兵器發展,也有著巨大的困難。比如硫磺,比如硝石,他們上哪搞那么多原料?
歷史資料上顯示,為后金提供戰略物資的,正是晉商八大家。
他們用后金缺乏的物資,換取人參、鹿茸和貂皮,倒手換來金山銀山。富了個人,害了國家和百姓。
如果只是商人,能量再大,也不可能穿過重重關卡進行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