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重量越來越沉,鰲拜轉頭一看,腿部受傷的親兵已經耷拉了腦袋,后背上一個彈洞在汩汩流血。
放開這個陣亡的親兵,鰲拜剛奔了幾步,火炮射出的霰…彈便擊中了他的腿。
雖然距離已經很遠,但腿部的防護薄弱,鰲拜壯實的身軀沉重地倒了下去。
一個士兵向鰲拜伸出攙扶的手,剛碰到鰲拜的身體,一顆沉重的鉛彈便打在士兵的后背上,打斷了整個脊椎。士兵臉朝下重重摔倒,垂死地抽搐。
槍炮不斷,兩翼的側擊,后方的正面射擊,交織成吞噬的火網,把敵人打得血肉橫飛。
一排排明軍火槍兵向前推進,收復了故意放棄的陣地,無情地殺戮著敗退的建奴,以及遺留的傷兵。
鰲拜翻身坐起,向后費力地挪動,背靠著一個彈坑形成的土堆,望著零星敗逃的后金士兵,以及不緊不慢向前推進的明軍。
都是懦夫,都是膽小鬼,根本不敢面對面的廝殺,只會用那些亂七八糟的火器。
鰲拜不服,咬牙切齒。要是憑武技和悍勇進行近戰廝殺,他能打十個。
但現在——
明軍的戰線越來越近,黑色的鐵面具看不出表情,看他們的動作,卻象屠狗殺雞。
鰲拜突然掙扎著站了起來,用刀拄著地,全不顧傷口的血在流出。加上煙熏的花臉,顯得既猙獰,又狼狽。
“某乃大金梅勒章京……”
呯,呯,呯……排槍打斷了鰲拜最后的豪言壯語,明軍士兵甚至沒聽清突然站起來的那個家伙在喊叫什么。
而悍勇的鰲拜,身經百戰的未來的后金“巴圖魯”,在明軍火槍兵眼中與普通建奴也沒什么區別,連話也沒讓人家說完。
陣地前用來阻擋敵人突進的寬大壕溝,已經被填平了幾十米,缺口仍在,但建奴已經不敢再攻進來,甚至不敢太過靠近。
兩千建州勇士只退下來不到五百,皇太極心中悲痛,目光在不斷地尋找著,卻再也看不到那個壯實的身影。
“皇太極是自己人,準他派人前來收尸。”
“皇太極是自己人,準他派人前來收尸。”
……………
隨風飄來的呼喝聲越來越清晰,皇太極猛然轉頭,惡狠狠地瞪著明軍的陣地。
殺戮了那么多大金勇士,還要繼續坑自己。憑什么別的戰場都不準收尸,就對你敞開一面?
太壞了!皇太極郁悶得快要吐血,被這么一個陰招耍弄,大金勇士算是白死了,根本沒達到自己的目的。
就特么地不該來!皇太極恨恨地咬牙,可又覺察到周圍投來的目光,不禁把眼睛翻到了眼眶里面。
不收尸吧,下面人怎么看,讓人心寒吧?收尸,豈不正中明軍的陰謀?
鎮江堡城上,茍真懷壞笑著,還不忘和納拉忠明打趣,“這樣算是仁至義盡了吧?雖說是自己人,可這城不能丟,假戲做得真一些,更讓人相信不是。”
“茍將軍說得有理,做得極對。容許他們收尸,已經是很仁義了。”
納拉忠明連連點頭,沒錯呀,正白旗的人馬已經攻破了一道防線,不猛烈還擊,難道要舉手投降?
陰沉著臉,皇太極思來想去,終是派出了兩個漢軍軍官前去交涉,議定收尸的事宜。
既然已經無法洗白,皇太極也看開了,先收拾軍心為主。
這么低級的詭計,父汗肯定不會相信。別人的攻擊,也沒有實據。自己越是當回事,豈不正說明自己心中有鬼?
現在的皇太極,還不知道主要競爭者代善大敗,且受傷頗重,差不多已經退出了競爭汗位的行列。
而阿敏,本來就沒多少希望,更是陷入了與明軍的苦戰,連逃出生天都已經非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