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爹嘿嘿一笑,說道:“俺就不信了,有錢會買不到糧食?商鋪里不賣,咱買農戶的,買鄉鄰的。”
眨巴眨巴眼睛,英子還真覺得老爹想得不錯。
對于遼民安置,三年是免賦稅的,種糧食的農戶不用繳納賦稅,收獲全是自己的。以前可能要精打細算過日子,現在嘛,手中應該會有些余糧吧?
英子岔開了話題,反正事已至此,再怎么抱怨也沒用。
“聽說村上安置了幾戶新過來的人家,您看著還可靠嗎?”
英子爹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有啥可靠不可靠的,要說窮嘛,跟咱們剛到海島上安家一個樣兒。”
“誰說窮富了?”英子快走幾步,拉過車上的繩子套在肩上,讓老爹省點力氣,開口說道:“人心隔肚皮,他們不會是建奴的奸細吧?”
“那不能。”英子爹用力搖頭,說道:“都是老實巴交的莊戶人,初來乍到的,對村上人客氣的很。”
英子有些無奈,知道老爹根本不知道內幕,她也是聽張柱子說起,才知道老百姓的安置也是有說道的。
比如旅大地區,已經算是后方,有奸細混進來,也出不去。只要讓他們沒有乘船報信兒的機會,刺探到了什么情報,也沒用。
而其他比較靠近防線,有可能給建奴偷風報信兒的地方,安置的百姓便有條件限制,至少是拖家帶口的,才比較讓人放心。
英子想到村上有后備軍,心里也安定了不少。覺得就算有奸細,也定然不敢做壞事,得老老實實地呆著。
“閨女,歇會兒再走。”英子爹在樹蔭下停下腳步,招呼著英子坐在板車上。他掏出煙袋鍋,瞅了一眼姑娘,走開幾步,尋了個下風處坐下。
英子把車上的雞籠挪了挪,剛買的小雞喳喳地叫著。她坐下來,隨手從包里拿出彩線,開始打纓絡。
英子爹看著女兒靈巧地做著活兒,邊抽煙邊想:不知道是打著玩兒,還是給哪個后生的。年紀也到了,可探過幾次口風,姑娘一點不著急呢!
英子想象著柱子哥把纓絡貼身帶好,走到哪也想著自己,不禁微笑起來,臉上也浮起了幾絲紅暈。
…………………
老百姓不知道安置有說道兒,也不知道啥時能把建奴徹底平滅,但戰火逐漸遠離是能感覺到的。
而明軍的將領們,卻在地圖上能看到建奴的失勢,更能通過不斷的勝利,感覺到平遼的曙光。
訓練場上,這邊的新兵在老兵的帶領下,正在呼喝連天地練習著刺殺;那邊的新兵則在機械地重復著裝填彈藥、舉槍射擊的動作。
孔有德熟練地打開鐵制煙盒,抽出一支套上煙嘴,點著后吐出濃重的煙霧。
軍餉足額發放,對他這個級別的軍官,抽煙卷已經不算什么奢侈的事情。何況他獨身一人,也沒有攢錢成家的念頭,餉銀全都吃喝抽,也不心疼。
部隊已經補充完畢,以老帶新的訓練也用不了一兩個月,他的右協就又齊裝滿員,戰力也恢復得差不多。
雖然還是領一協官兵,但軍功已經使他升了一級,乃是副將之階。而且,兵部已經行文,遼南左、右兩協將重新編制為混成協,總兵力定為八千。
步、騎、炮、輜,還有新增加的工兵,混成協完全能夠獨立作戰,這意味著朝廷要加快平遼的進程,對建奴展開更大的行動了。
這一點也不難猜,如果沒有這樣的目的,朝廷怎么會有如此大的投入?
只不過,令孔有德有些怨言的是新建的混成協,將分薄左右兩協的人馬和戰力。
盡管新建混成協的骨干也是左右兩協出去的,但獨立建制后,與左右兩協便是友軍,不再是從屬關系。
而且,兵部行文還命令左右兩協抽調精兵強將,充實“磐石”混成協。
精兵強將啊,誰不需要,誰舍得放出去由別人統領?
孔有德琢磨著是不是耍點小手段,給“磐石”混成協拔調些比精兵強將稍差,但也是有經驗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