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歸降后金的漢官漢將殺的殺,黜的黜,差不多斷掉了后金的臂膀。不用明軍動手,后金的實力就又下降了一層。
而對劉興祚越是禮遇,越是重用,就越是打老奴的臉,越激怒于他,越是讓他削弱自己的實力。
同時,劉興祚能得到重用和禮遇,也給那些漢官漢將做個榜樣。以后會出現更多的反正,也是可以想見的事情。
但贊同是贊同,對于劉興祚的使用,孫承宗和袁可立還是持謹慎態度。高官厚祿可以給,金銀財寶可以賞,但讓他繼續帶兵打仗,還是要觀察一番。
朱由校對此也不反對,但他的觀察是看劉興祚的軍事才能,而不是考察他的忠心。
等到陛見之后,朱由校便要送劉氏兄弟入武學,然后去京營飛騎中實訓,爭取讓他領兵出戰明年的冬春攻勢。
兵為將有的陋習已經因為武學的建立得到了根本上的改變,別說劉興祚了,就是張盤、孔有德等領兵將領,甚至于毛文龍,也不具備領兵造反的條件。
餉糧都由朝廷拔付,由督餉官專管;中下級軍官也是武學培訓,再分派下來的。沒有私兵,就憑幾個親信,能讓軍隊跟著作亂,顯然不太可能。
所以,讓劉興祚繼續帶兵作戰,并沒有太大的問題。而且,因為他對建奴的虛實和遼東的地形地勢更了解,指揮作戰更有優勢。
皇帝甚至認為劉興祚可以作為誘餌,老奴不是恨其如狂嘛,那就擺明旗號,引老奴帶兵來攻,揍他個滿地找牙。
劉興祚還不知道皇帝的想法,從兵部接了委任官札,也得知皇帝要召見,興奮得一夜都沒合眼。
第二天,同劉氏兄弟一起回京的錦衣衛曹正華,陪他們在京城逛了一天,領略了天子腳下的繁華。
第三天,禮部官員來到館驛,教授劉興祚入京陛見的禮儀。這是正常程序,劉興祚也怕失禮失禮,學得認真,一直到晚飯,也根本沒有厭煩之意。
“明天便要入宮陛見,兄長甚得萬歲看重,前途光明啊!”劉興仁給兄弟斟了杯酒,舉杯相敬。
劉興祚端起酒杯回敬,卻只是小抿了一口,放下酒杯感慨道:“當初有內歸之心,卻也忐忑不安,深恐朝廷降罪,或懷疑而不接納。”
停頓了一下,劉興祚繼續說道:“某卻萬萬沒想到會驚動圣聽,且得萬歲信任,反正之事方能一舉成功。”
劉興仁也甚是感慨,之前的瞻前顧后,憂心忡忡,現在看來顯得那么可笑,也顯得優柔寡斷,歸明之心也顯得不夠誠懇堅決。
“已是總兵之職,某亦可滿足了。”劉興祚笑了笑,但顯出一絲苦澀,也有些自嘲。
在他看來,在后金是副將,反正之后升總兵,明廷已經完成了承諾。至于以后能否領兵打仗,他不敢奢望。
降將啊,雖然明廷曾以“大宋李顯忠”來鼓勵。但在實際上,誰敢放心使用啊?
劉興仁也是同感,安慰道:“大哥報國之心,長久必能為朝廷所知。現老母妻孥皆平安,且先安頓下來,又何必急于一時?”
劉興祚呵呵一笑,舉杯道:“誠如兄弟所言。來,喝酒,為明君賀,為我等歸明賀。”
劉興仁舉杯,一口飲盡,知道兄長還有些不甘,但也只能用時間和表現來證明自己,贏得朝廷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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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能信任劉興祚,但其他臣僚,以及各部將領,恐怕還是心存疑慮。
朱由校雖然決定重用劉興祚,但也知道這不僅僅是自己的事情。
在歷史上,劉興祚歸明后,因為袁可立已離開登萊,毛文龍和袁崇煥都不能善待,“文龍死,歸袁崇煥,皆悒悒不得志。”
這也不必苛責,袁老師有大胸襟大氣魄,毛文龍和袁崇煥卻都形成了自己的山頭,有自己的親信可用,不差劉興祚一個。
現在也是差不多的情況,熊廷弼和毛文龍手下都有大批武學出身的將領,一個劉興祚,用處不大。
思慮良久,朱由校覺得先讓劉興祚去武學進修,如果是個人才,再調到京營任職。觀察一番后,再決定是否讓他帶兵,比較穩妥。
“曹正華做是很好,劉愛塔反正,功不可沒。”朱由校聽取了曹正華的詳細匯報,夸獎了一句,又轉而說道:“朕有意讓你轉軍職,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