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章接著說道:“這幫鹽商是干慣了販鹽的買賣,票鹽法一出,他們覺得要砸了飯碗,才會心急。其實,他們有錢,給他們另找個營生也就是了。”
鹽商確實有錢,即便是實行票鹽法,他們依靠大量購進的優惠價,以及有組織的運輸,依然是有利可圖的。
只不過,壟斷是習慣,可票鹽法恰恰打破的就是壟斷。沒有了定價權,也沒有了暴利,鹽商自然有所不甘。
另找營生?!鹽商的銀子是巨量的,這么大的資本,能往哪里投?行業要是選的不好,擾亂經濟秩序都是輕的。
朱由校沉吟著,一時想不出什么行業需要這么大的投資。
在票鹽法推出之前,皇帝倒是和眾臣商議過。因為要在長盧鹽廠和北方先試點,而大鹽商則集中于兩淮,都認為暫時影響不到。
至于以后推廣,也沒人想過那些大鹽商該如何。有錢干啥不好,又不是吃不上飯,還能造反嗎?
果然,大鹽商是不敢造反,但嗅覺很靈敏,危機意識也很強。從北方試點票鹽法,便知道兩淮、廣東等鹽廠,早晚也要如此施行。
萬歷四十五年,朝廷剛剛采用了袁世振的建議,立“綱法”鹽政。到現在還不到十年,朝廷再出新政,對之前疏銷積引、增加鹽稅的鹽商好象是有點不公平。
當時,朱由校也想到了這一點,可也沒太當回事兒。
既有資本,那就繼續行銷食鹽,做個一級大代理商也不錯。賺得是少一些,可不至于傾家蕩產。
顯然,吃慣了大魚大肉的家伙,是不太好習慣改吃粗糧的。賺得多,賺得少,這可不是能輕易放下的事情。
“暴利是不太會再有。”皇帝伸出手指,確定了原則,“壟斷也不行。當然,這是指在國內。”
國內?國外!
吳大章有些迷惑,難道是讓鹽商與海商爭利?
這就是大明人的眼界局限,說到國外,差不多就是指海外。
皇帝并不知道吳大章想歪了,一邊思索,一邊繼續說道:“開疆拓土,或者是對外征伐,都是不錯的買賣,就看他們有沒有這個魄力。”
借債,或是發行債券,對外發動戰爭,勝了一齊瓜分紅利;敗了嗎,做生意也有風險不是,哪能每個都做成、都賺錢。
但皇帝的這種想法對于大明人來說,還是太過創新,太過超出想象。
所以,吳大章聽得一愣一愣,眼睛緩緩地眨巴著,努力消化著皇帝吐出的驚人信息。
朱由校開始還只是隨口一說,思路并不是如何清晰,可越說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辦法。
為了平遼滅奴,盡管知道大海無限,走向大海才是世界大勢,可也沒有太多的錢財能夠投入到海軍當中。
大鹽商有錢呀,讓他們出錢打仗,好象也是可行的,更是一個獲利豐厚的營生兒。
至于要征伐的敵人,那還不好找?
老是不服氣,蠶食了大明不少羈縻地區的東吁王朝;脫離大明統治的安南,也是個反復無常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