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目光的注視下,幾十米外的明軍士兵端起了槍,轟地發出一輪齊射。
慘叫聲中,漕丹左肩劇痛,被鉛彈的沖擊力撞了個趔趄。他勉強站穩腳步,劇痛已經迅速蔓延,他感覺半個身子都麻木,左臂也抬不起來了。
盡管他的甲胄是最好的,可在這個距離依然不能抵擋鉛彈的沖擊。
啊,啊!再度鼓起余勇,漕丹繼續向前奔進,姿勢變得古怪又可笑,象個垂危的病人,蹣跚而緩慢。
又是一排明軍越眾而出,端槍瞄準,開火射擊。
漕丹再中一槍,無力地跪倒在地。
鉛彈沒有擊穿甲胄,但沖擊力十足,使他受到了嚴重的鈍傷,肋骨撞斷了,肺子震傷了,鮮血從他嘴里噴了出來。
漕丹費力地抬起頭,看著明軍士兵又向前逼進,火槍發出轟鳴,卻沒有再向他射擊的。
我!漕丹張了張嘴,鮮血噎住了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
漕丹想告訴敵人,他還活著,還能戰斗。
可對面明軍士兵那冰冷的眼神已經不再注視,把這個垂死的家伙當成了死狗,甚至懶得再浪費一顆子彈。
視線模糊了,力氣消逝了,漕丹依稀看到明軍把火炮推前。
更換完子銃的佛朗機再次發出怒吼,一顆鉛彈飛來,擊中了他的頭部,成為了最后的解脫。
勝利之勢已經不可阻擋,壕溝幾乎被全部覆蓋,步兵在沖入,炮車也在不斷地跟進。
營寨內對殘敵的掃蕩還在繼續,張盤所部已經猛打猛沖,殺到了后寨門,與負責阻擊的建奴展開了激戰。
張盤的部隊是東江鎮初建時便成立了,更是在不斷的戰斗中成長壯大。若論戰斗意志,在明軍中也是首屈一指。
所以,這個混成協不用靠氣勢和氣氛來鼓舞斗志。即便是在逆境中,也能死戰不退。
而象張盤這樣,與建奴有著血海深仇的,更不在少數。打起仗來,更是渾不畏死,敢于拼命。
相反,阻擊的建奴雖然還在死撐,但怎么看都有些斗志衰落、心慌意亂。
張盤當然不知道,老奴受傷被急送出營,這支建奴留下斷后。主心骨不知死活,軍心搖動,他們自然打不起精神。
盡管如此,張盤也沒有輕敵,依然先利用火力上的優勢殺傷敵人,以盡量減少本軍的損失。
決戰取得勝利,平遼已經指日可待。如果可能,張盤多么希望所有的將士都能活下來,活著和家人團聚,活著返回家園。
但戰爭的殘酷,就是這么不近人情。它不管你是不是有父母親人,是不是有妻子兒女。死亡不會選擇,且往往給人最深的痛。
佛朗機、火槍噴吐著火焰,箭矢在空中激射,敵我雙方各盡所長,展開了遠程的較量。
雖然明軍占據著明顯的優勢,在傷亡比上壓著建奴,但這場激戰也是在飛騎和槍騎包抄迂回,出現在敵人側面而告結束。
殘存的建奴倉惶后退,騎上戰馬便亡命狂奔。只剩下了一千多人馬,根本擋不住如潮般的明軍飛騎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