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媽媽。”
“媽媽?”
約翰穿著汽車圖案的睡衣,衣服和褲子上印滿了各種款式的汽車,睡褲明顯短了一截,看來兒子這陣子真的長了不少。約翰已經站在床上擺出一副要抱的姿勢,伸長兩只手臂,這一伸手臂,睡衣袖子一下縮到手肘上面,弗利忍不住笑了起來。
“爸爸,你笑什么呀?”
約翰跟著笑了起來,雖然完全不明白弗利在笑什么,可看見別人笑小孩也會跟著模仿,好像立刻能體會別人的快樂一樣。
“那爸爸帶你去找媽媽吧,告訴她你長個子了。”
“好的,爸爸。”
莎梅爾看著弗利把兒子抱進房間,只能不情愿的起床。
“媽媽今天休息嗎?”約翰溫柔的問道。
莎梅爾把約翰放到床上,摸著他的頭發,又捏著他的肩膀,約翰吱吱笑個不停。
“媽媽,媽媽,我想吃冰激凌。”
“媽媽,媽媽你今天休息是嗎?我可以不用去學校對不對?”
弗利靠在門邊,看著兒子和妻子,又想到早晨莎梅爾無聲的離開。
什么時候開始妻子不再歡迎自己?
或許在倆人的關系中,從來都沒有真正親近的時刻,弗利沒有時間回憶那些不再重要的過去,他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思考,眼前的兩個人,無論如何都是母親離開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這重要意味著什么?他們是否也覺得自己是那個重要的人,莎梅爾是否和自己分享過心情,也許沒有,也許自己沒有留意。約翰倒是快樂的時候就大笑不止,難過的時候哭鬧不停,當然約翰是個好孩子,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約翰不僅懂事而且智力似乎也在同齡孩子之上。
他不得不思考一些無法逃避的問題,接下來隨時會發生的改變要如何讓他們知道,眼前的兩個人是否可以接受?原本的生活雖談不上十全十美,卻有著習以為常的溫柔,這樣的生活會發生怎樣的改變?這些問題弗利都無法回答,但又一點他卻異常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想到這,夢里的刺仿佛跟著他的意識來到醒后的世界,不再是虛渺的脈沖信號,而是實實在在的物體,真切的疼痛,輕微的,縮小后的夢境。
弗利轉身來到浴室,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從管道里流出,晨間的興奮早已偃旗息鼓。
他脫掉睡衣,把自己放進冰涼的浴缸中,夢中殘余的情緒如吹在血管里的泡泡,窗外陽光一如往日,美好的刺眼。而浴室里冰涼的水流仿若無休止的雨,打算下過整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