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白石也就只是想想。
進到虛擬世界可不是為了度假，更不是為了當什么殺人魔，而是為了消除杉江旭的遺憾，同時不讓他被惡念完全侵染。
不管從哪個目的來說，上去就把人兒子搞死，任務絕對會失敗。
何必跟獎勵過不去，那么多錢，那么多道具，它不香嘛。
更主要是，這也不是白石的親兒子，頂多看著熊，氣是沒有多氣的，該氣的是正牌家長。
這念頭剛一閃過，白石忽然看到書桌上，有一只靠坐在書立上的木偶人動了一下。
很快，這個巴掌大小的玩具扶著書立站起了身。
它頭部扭動了幾下，活動活動肩膀，好像在適應新身體。
當它的面部，無意間朝向桌前的小孩時，木偶人的動作一下停住了。
杉江昭夫依舊在紙上涂抹著，對木偶人的異動全無反應。
這倒是和當初藤江明義的毛絨熊一樣——除了白石，沒人能看到它。
除此之外，木偶人肯定也接收過“這是一場重生”的信息。
白石抱著胳膊，帶著些好奇看向它，想知道它乍一見到自己跟自己有殺父之仇的兒子，會是什么反應，會不會忍不住撲上去給兒子幾巴掌。
結果木偶人茫然了一陣后，卻是低頭看向了小孩身前擺著的紙。
看了兩眼，它那張線條簡陋的木頭臉上，猛地露出了無比憤怒的神色：
“畫的什么垃圾！”
眼看著它撲過去，想要把畫稿撕一撕團一團，扔到角落，白石忙一步上前，啪一巴掌把它拍到了桌子上。
……雖然別人看不到它，它卻能對周圍施加一定程度的影響。
白石可不想費口舌解釋為什么會出現畫被撕掉了的靈異現象。
有些走神的杉江昭夫被白石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拍的一激靈，瞬間坐直了，大聲道歉：“對不起！”
“……”真熟練。
白石沒搭茬，他低頭看了看畫紙，實在解讀不出這位小朋友究竟畫了點啥。
他半是好奇，半是岔開話題，用威嚴中帶著點和善的語氣問：“畫的是什么？”
白石沒覺得這語氣有多緩和，但杉江昭夫卻似乎聽出了區別，一下放松了下來。
他放下筆，指了指左下角一團堆疊的方塊：“這是我的高達。”
又指指右邊一個七扭八歪的圓錐體：“這個是塔，和塔上盤旋的惡龍！”
“……”這亂七八糟的世界觀，讓白石眼角跳了一下，他看著塔尖上一個火柴人，隱約有了猜想。
果然，下一秒，杉江昭夫指著那火柴人，一臉憧憬：“這是漂亮又可愛的公主！”
白石手下的木偶人氣的直吹胡子：“胡說八道，這是對藝術的玷污！我怎么會教出這種兒子！！”
它瞪眼掙扎起來，不算太靈活的關節僵硬活動著，木頭手腳不斷在桌上敲擊出啪啪聲。
小男孩停下解說，疑惑的看向白石五指張開，指尖虛按在桌上的手：“……爸爸，好像有什么聲音？”
“嗯？哦，你說這個啊。”白石指尖動了動，裝模作樣的在桌上彈了彈，“畫的不錯，是我在給你鼓掌。”
“……真、真的嗎！”杉江昭夫無比驚訝的看著他。
他從沒聽過父親這么表揚自己，一下特別開心。
開心完了，又有點愧疚和驕傲。
他剛才其實沒有認真畫。
只是他爹一直想讓他“繼承衣缽”，才被迫完成著這些作畫任務。
以前畫什么都會被罵，杉江昭夫原本對這些紙筆還挺感興趣，后來越看越不喜歡。
沒想到今天走了一下神，隨手涂了一張自己喜歡的畫，居然被表揚了……
難道自己真的繼承了傳說中老爹的繪畫天賦，是個天才？
他……他其實還可以畫的更好呢！杉江昭夫學著父親的樣子，嚴肅的蹙起眉頭，瞪眼盯著自己的畫，想看看還有哪能改。
白石見他突然專注起來，有點意外，不過，這倒是正好。
他“虛按”在桌上的手做了一個抓取的動作，快速收回，另一只手則取過桌上的寬膠帶。
而后他用身子遮著手，在木偶上亂七八糟的纏了好幾圈，直到它徹底不能亂動，才把它裝進了口袋。
沒有溝通過的魂，果然不好打交道。
想想乖巧的藤江明義，再想想還在輕微掙扎的杉江旭，白石陷入沉思。
這種硬質玩具不能放洗衣機里攪，容易攪壞。
不過，它似乎很熱愛藝術……
白石很快敲定了溝通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