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
是第二中隊的戴克倫和費雪。
如果可能的話,張昀不介意立刻殺人滅口,他實在不想讓自己現在這副悲慘的樣子被同僚們看到。可他不能,所以他也只能任由他們把目瞪口呆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
身為空軍,那可是優雅、高貴的空騎士,什么時候淪為苦力了?
“怎么了?你朋友?”舒小雅走了過來。
于是戴克倫和費雪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并且立刻用看待垃圾一樣的眼神投向了張昀,然后搖著頭走開了。
然而,即使他們的背影已經在人群里逐漸遠去,那一聲聲地竊竊私議也依然模模糊糊地從身后追了過來:
“原來他喜歡享受美少女的辱罵與責備……”
“誰知道呢~說不定瓊恩本來就是受到虐待反而會覺得愉悅的類型。”
……
所以臨近目的地的時候,張昀已經快要虛脫了——當然這不僅僅是**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
他們要去的地方并不算遠,穿過幾條街巷也就到了。
可明明才穿過幾條街巷,張昀卻感覺自己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一下子從大后方的昆明,回到了戰火紛飛的仰光。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斷垣殘壁,瓦礫遍地,空氣里熱浪撲人,明明是早春的天氣卻蒸得人一陣陣地發悶。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熱風吹過,還帶來了幾絲焦臭的味道,在他的鼻翼間縈繞不去。
到處都是燒焦的木頭,除了大門口還依稀保留著相對完好的痕跡,四處柱倒墻塌,就這么在滿地的狼藉中羅列著斷垣與殘壁。尚未熄滅的余火與青煙無情地訴說著慘烈,不時傳出的噼啪作響,夾雜著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更是把其中的凄慘渲染得淋漓盡致。幾個衣著襤褸的老人游魂般地穿梭其中,似乎在尋找失去的家園,而更多的則是木然呆坐于廢墟中的幸存者,瞪著渙散的眼神茫然地看著天空。
“這是……?”張昀愣住。
這很明顯是日機轟炸的結果,可日本人不是已經被第二中隊趕走了嗎?
而且張昀在這里待了這么久,除了偶爾看到幾處被炸的痕跡,基本找不到什么被破壞的建筑。怎么在昆明市,還有被炸得這么厲害的城區?
“你在發什么呆呢?”舒小雅一如既往平板淡定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快把東西拿出來。”
“哦。”
張昀連忙把肩頭的包裹放下,從中拿出了衣服和被褥,還有一些美國罐頭。舒小雅伸手接過,逐一遞出去。當那些人從她的手中接過衣衫被服的時候,已經被戰火烤得表情僵硬的臉龐激動不已,掛在臉上的和眼里打轉的淚花,出口和哽在喉頭的感謝,讓張昀覺得這一路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派發工作進行得很順利,趁著工作的間隙,張昀開始打聽發生在這里的事。
“也沒什么。”一位老奶奶說,“鬼子的飛機半個月前來過。”
“什么?”張昀愕然,“但這怎么可能?援華航空隊當時就把它們驅逐出去了啊?”
老奶奶無聲地笑笑,卻不回答。倒是蔥一邊的舒小雅那里,傳來了一絲不對勁的反應:
“斯帕克中尉,你難道不覺得,這話留著和達官顯貴、軍政大員們說,要比在這里裝模做樣更好一些嗎?”
張昀愣住。
雖然舒小雅用詞和平時一樣充滿既無心又淡定的調調,可是她的語氣和稱呼都在這一刻變得冰冷而客套這種……這陣子以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再聽見她這樣的口氣了……
而且,難以相信的是……她顯得有那么一絲絲地難過。
那是一種對羞辱的憤恨。
“小雅?”